金灿灿任由他抱着，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感受到他臂膀越收越紧，就快把自己箍得透不过气了，才用力地锤起他的后背。
严思齐被她锤了好几下，才恋恋不舍的松开。
他双手扳着金灿灿肩膀，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婉儿，你真好！”
“那你倒说说我哪里好？”金灿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开门只是开始，她还没出气呢。
严思齐一窒，有些讷讷：“你原谅了我。”
“那你再说说，我原谅了你何事？”金灿灿不依不饶，她问完便坐在了桌旁的小凳上，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一股子大人审案的架势。
严思齐也要跟着坐过来，但被金灿灿眼神反杀了，乖乖的站在了旁边，尴尬的用指节蹭了一下眉毛：“因为追杀你的那伙无脸是我父亲手下的，是我严家对不起你。”
“不是”金灿灿放下茶盅，干脆的否决了。
她那严肃又不满意的样子，让严思齐想起给自己开蒙的老儒来，也是这般严厉的考校他的，他想想便如实回答：“因为我没有早点告诉你。”
“那你是为何没有告诉我？”
“我怕……”
严思齐两个字才出口，便被金灿灿竹筒倒豆子般数落开来：“怕我误会枉你怨你离开你？我在你眼里便是这般不信任你？”
金灿灿说着，又有些来气了，她红着眼质问：“大人，你以为这般便是爱我？他们追杀的是我，生死攸关的也是我！我竟然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如果不幸真被杀了，我都只能做个糊涂鬼！”
严思齐被她数落着并未反驳，他甚至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欣喜，她还愿意说这些，那就还是中意我的，她为何这般好！
直到听到最后这句，他有些不乐意的拧了眉毛：“我自会保护你！”
她怎么会死呢？就算搭上自己这一条命，也会护她周全的。
金灿灿已经想好了。
原本她只是知道追杀她的人是严家的。
眼下又得知原身郑婉儿是皇后娘娘身边婢女所生，郑银保并非她的亲生父亲。
前脚，郑银保被严父派的人杀死，后脚，皇后娘娘就来了密信，让严思齐护自己周全。
接着，自己在黑松山被追杀。
以及这次严思齐派出去的无脸飞鸽传书带来的消息：严家老大严直几日前从岭南进京，而他手下的一队无脸，已经在赶往大茂的路上！www.sxynkj.ċöm
换而言之，最多还有半月余，又有一波杀自己的人到了。
严直与严父关系不睦多年，所以自然不是为了帮严父，况且严父那边已经暂时瞒过，以为自己跌落悬崖死了。
那严直为何要杀她？
她问严思齐时，严思齐考虑良久，最终揣测了一句：“我兄长自幼与太子交好……”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太子也要杀我？
金灿灿从严思齐眼中也看到了同款震惊。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再周密的保护，都不如……”金灿灿眼睛中带着坚定的光芒：“主动出击！”
没等严思齐再说话，她又加了一句：“年后，大人陪我一起去一趟大京，我去见皇后！”
金灿灿向来是个喜欢掌握主动权的人，既然她与严家都已经卷入这团疑云，不如索性吹散吧！
“好”严思齐回答的干脆利落。这原本就是他前几日想和金灿灿商量的事，但是因为两人误会生气，耽搁了几天。
“那……”严思齐看着金灿灿脸色，难得的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的问：“不生我气了好吗？”
金灿灿何止不生气，心中甚至有那么一丝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快感。
谁能想到，一向冷冷淡淡不苟言笑的严思齐此刻站在旁边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给她赔不是呢？
我金灿灿的快乐，大茂人永远不懂！
两人正在说话，门外有人禀报：蒋娇娥来了。
严思齐便有些不舍的起身了。年后要上京，他还有许多事要提前部署。辞官的折子早就拟好，只需快马加鞭送上去。
堂屋。
“不知蒋掌柜光临寒舍有何指教？”金灿灿明知故问。
蒋娇娥有些忿忿的看了她一眼，拿出一千两银票：“喏，赔给你！”
金灿灿莞尔一笑，示意小翠收了银票，问道：“小翠，今日堂上，大人如何判的？”
“赔钱，道歉！”小翠没好气的看着蒋娇娥。
蒋娇娥一张黑脸眼看更黑了：“你们别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你仿作雪玲妃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欺人太甚？你假货出了问题赖给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欺人太甚？”金灿灿一声冷笑，连连追问。
她杏眸中难得的带了一丝咄咄逼人：“我告诉你，今日这歉，你不想在我府上道，那我便有方法让你在大茂所有人面前道！”
这话蒋娇娥信，这女人一肚子弯弯绕绕，自己绕不过她的。
她想着，用力地捏了捏拳头，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抱歉！”
金灿灿悠然的啜了一口茶，眉眼都没抬：“没听到。”
“抱歉！”蒋娇娥堵着气又大喊了一句。这一喊，自己心中反而得了一丝畅快，便索性接着喊了好几句：“抱歉！抱歉！抱歉！行了吧！”
她原本是没想做那假的雪玲妃的，眼红归眼红，但是那东西她确实不会做呀。
是严选阁开业那日，她那句气话“我也可以做”被来铺子里买头油的荣嬷嬷听到了，便在闲聊间狠狠的撺掇了一番，还说自己可以给她找来会做的工人。
“不过是花瓣泡了水！”荣嬷嬷轻描淡写地总结着。
她便心动了……
可是等到她真的开始准备时才发现，整个黑松山有雪玲珑的地方已经被郑婉儿买了，其他地方连片花瓣都没有。
幸好她手头有一些之前采的，打算做香囊的干花瓣，再加上之前在严选阁买来的那些雪玲妃……
最终也被她做出来了！
刚开卖的时候她也有些怕，怕大家觉得不如严选阁的好，可是面对十分之一不到的价格，竟然没有人质疑。
她便胆子越来越大……直到李姨娘脸烂了。李姨娘一从她那里离开，她便去找了荣嬷嬷。她介绍的人，怎么做出来的东西烂脸！
荣嬷嬷便又给她出主意：刚好可以赖给郑婉儿，严选阁倒了，以后大茂的还不是蒋氏红妆一家独大！
……
“怎么，不服气？”金灿灿见她在发呆，便走近了，笑盈盈的问。没等蒋娇娥说话，她脸色一变：“不服气憋着。”
话音一顿，她认真的看着蒋娇娥的双眼：“你信不信，雪玲妃也好，其他花露也好，只有我做得，最有效果最少出纰漏”她带着一丝猎手的成竹在胸，继续道：“你想不想光明正大的卖我做的东西？”
蒋娇娥疑惑地看着她，像是不明白她的意图，但还是被蛊惑，点了点头。
“好”金灿灿返回自己的座位坐定，一本正经的说：“答应我三件事，我便让你加盟!”
加盟？
金灿灿原本不想这么早放开加盟的口子，甚至根本不想放给蒋娇娥。可是，她年后就要去大京了，这一去，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留下佳薇他们几个，万一蒋娇娥再出什么幺蛾子，她们怕是搞不定。
现下，既然蒋娇娥已经吃了卖假的苦头，又背了官司，她便是最好的人选了。
金灿灿侃侃而谈：“第一，你那个小伙计，你太苛待了，你不想要就送他到我这里来吧。”
蒋娇娥正讨厌他人蠢性子又硬呢，不要正好。
“第二，那些工人，你一个都不能再用了。”
蒋娇娥自然也同意，要不是他们手艺差，自己能被害得这么惨吗？她本来就要让她他们滚蛋的！
“第三，这次的事，你可有受人唆使，最好现在对我说。”金灿灿总觉得蒋娇娥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倒也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弄出这档子事，她的脑力怕是不够。
“是……严府的荣嬷嬷”蒋娇娥多少有点痛快的看了金灿灿一眼，没想到是你们自己人吧！
岂料，金灿灿毫无被背叛的难过，她转头吩咐小翠：“明日一早去一趟严府，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严老夫人即可”自己是现代人，不习惯做这些打打骂骂的事，严老夫人可是习惯的很！
“好，明日我拟好加盟契，着人给你送去，详细的条款你再看，若没有异议，咱们就去县衙，让大人们公证了便签约吧！”
蒋娇娥从郑府出来时还有点懵懵的，她原本以为今日少不了要受凌辱的，那郑婉儿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怎么最后就变成加盟了呢。
她捏紧了手中那包小小的药面，是砒霜。她原本是打算，一旦郑婉儿折辱于她，她便要她担上人命的！
蒋娇娥刚走，门房又通报，那些工人来了。
他们来能干嘛？无非就是哭穷、道歉、求回来。
郑婉儿连见都不想见，便让小翠去打发了。
“对了，同那对夫妻说，他们只需要将女儿卖给我，他们的债便一笔勾销了。同意，便明日一起去牙行过手续，不同意……算了，他们没得不同意的。”
金灿灿听小翠说了那日堂上的事，心里觉得这个小姑娘倒是个好孩子，这么好孩子，跟着那样的父母，可惜了。
人，本事大小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心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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