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业第二天就一头扎进工作室忙得天昏地暗,要不是邢程程每天给他发一个龇牙笑的表情,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弟弟了。不过看他联系她的频率,估计是又和女朋友闹分手了。
来时的车库挤得很,邢星星只能找了个偏僻的车位停车。大晚上的车库空无一人,纵然邢星星胆子肥,但耐不住想象力丰富。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而且按照套路,她的车一定是处在监控盲区。
靠近车身,邻边那辆车的车灯亮着,里面却没有人。突然一阵摩擦的声音响起,邢星星往旁边移了移,脱下了高跟鞋。
有个人蹲在她的车头旁边,用手摸了摸轮胎,又从车底下捞过一个盒子。
等等,那轮胎怎么瘪了?!
邢星星气不打一出来,举着高跟鞋往前走了几步:“你是谁?为什么要放我的气?”
那人闻声仿佛是笑了笑,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然后转身。
他声色冷淡,透着一股不经意的慵懒:“我可没有这种癖好。”
邢星星看清了他,瞬间长大了嘴巴:“木青空?你怎么在这?”
这问题问得好像他们多熟似的。
木青空微微皱了皱眉,也是惊讶:“是你?”
邢星星也没听清他说什么,热络地和他打着招呼,“你好!我是阿星,《误琉璃》的编剧!”m.sxynkj.ċöm
然后看到他手里端着一个盒子。
上面淋着鲜血的盒子。
邢星星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是楚成允的那些粉丝跟踪至此,将她的轮胎扎瘪,然后留下了同样的盒子。
邢星星有些狼狈地抓过来,放到背后支支吾吾道:“这个好像是我的。”
木青空双手一摊:“的确是你的。”
邢星星没有心情继续和他聊,蹲下去摸了摸轮胎,便开始用手机搜索附近修理店的电话。
木青空靠在车门上,开口劝道:“这么晚了就不要折腾了,明天再来吧。”
邢星星没听他的,打了两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之后终于泄了气,于是又打开了打车软件。
木青空一直在一旁站着不动,让邢星星有点奇怪:“你,不走吗?”
他低头轻笑:“不管怎么说我们不久后就要合作,我见死不救不太好吧?”
邢星星抿嘴笑笑,那你倒是救啊!站在一旁看热闹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他果然救了,她被拎上了他的车,理由是“女孩子大半夜的打车不安全”。
邢星星坐在车上也不太安心,左瞧右看地盯着窗外:“你说不会有人偷拍你吧?这要是被拍到我不就成了你的绯闻女友了?”
木青空不紧不慢地打着方向盘,耐心地回答她:“放心吧,没有人会盯我。”
这么自信?
也是,他的确可以这么自信。在知道他要饰演《误琉璃》的男主角时,她去网上搜过他。
木青空,一个谜一样的男演员。演正片出道,没有微博账号,没有经纪公司,整个团队只有他和助理大华两个人。不接代言、不接商演,做事、做人都低调得很,所以从来没有哪个艺人将他列为竞争对手。
他活的潇洒,粉丝也追得乐呵,不做数据不接机,有剧上了就刷刷他的剧,没有剧上就跑去看别的哥哥,还时不时地催他赶紧找个女朋友。
这样的演员在娱乐圈实属罕见。
不过在他接了古装剧《误琉璃》之后网上曾有过一阵讨论,说他终是耐不住诱惑,要去走流量明星的道路了。
走不走流量明星的路邢星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木青空实在是太太太适合《误琉璃》男主的角色了,不论别的,这形象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符合!
邢星星盯着他的侧脸,轮廓高低起伏,像被细琢过的蜡像一般,精致得不像话。
女娲果然是不公平的啊。
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木青空转过头来:“这个盒子还是不要拆了。”
邢星星立刻坐正了身子,有些垂头丧气起来:“今天让你见笑了。”
木青空竟真的笑了笑:“这可不好笑,这些东西留着,如果他们无休止地骚扰你的话,可以告他们。”
邢星星点点头,又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不太确定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木青空顿了顿:“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就是觉得他们好像认识了很久一般。
行到楼下,邢星星道了谢,只留下一个疲惫又努力精神着的背影。
木青空远远地看着她,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当时她正在跟组《昆仑令》,他在他们的隔壁拍戏。剧组的前面有一口深湖,湖面距坝沿大概五六米深,扔个石子都要冒半天泡才能沉下去。
那天他们在湖的这头取景,她在湖的那头改剧本。她起身躲镜头时吓坏了旁边坐着的流浪猫,那猫惊叫一声,眼看着就要往湖里跳,邢星星眼疾手快地抓住它的尾巴将它扔回了岸上,自己却因为失去平衡掉进了湖里,随后接连有一群人跳下去救她。
安全上岸时她笑得很甜:“刚刚他们跳下去的场景,好像下饺子啊。”
从那以后他便有意无意地注意到她,会看到她与伙伴改剧本改得抱头痛哭,会看到她靠在树下呼呼大睡,会看到她在深夜里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他不相信一见钟情,但他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所以他来见她了。
邢程程对着游戏屏幕快要睡过去,听到邢星星进门时登地一下扔掉鼠标,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立刻抖擞起精神来:“哟,稀客。”
邢星星白他一眼:“小二,上菜。”
邢程程像毛绒尾巴一样跟了上来,端茶倒水的流程熟悉得让人生笑。
服侍完自己的姐姐吃饱喝足之后,邢程程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姐,明天……你是不是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sxynkj.ċöm
“什么日子?”邢星星站起来消食儿,奇怪于他的欲言又止。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刺眼的数字将她的精神瞬间击垮,剩下满目黯淡,刚刚吃下的东西好像着了酸,胃里一阵翻涌。
十八年前7月2号的下午,她在幼儿园门口没有等到接她放学的爸爸妈妈,从那以后她再没有机会等过。
“哦……是爸妈的祭日啊……”邢星星身子控制不住地摇晃了一下。
邢程程连忙上前扶住:“姐,你怎么样?”
那时他才刚学会说话,对父母的记忆只在那一张全家福上。他不知道当时有多难,自记事起就是和姐姐在福利院相依为命,他却觉得自己是比福利院的孩子幸运的,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了,而他还有个姐姐。
他也问过她,难道他们家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邢星星只是沉默,到最后眼角泛红:“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他再没问过。
每一年爸妈的祭日,邢星星的情绪都有些压抑。那次她也是忙于工作忘了日子,邢程程担心她难过,索性没有提醒她,第二天她知道后便大哭了一场,比往时任何时刻都要崩溃无助。
所以邢程程不敢再不提醒她。
扶她到沙发上,邢程程摸出她浑身发凉,连忙起身去给她倒了杯热水。邢星星握着水杯,靠在邢程程肩上,喃喃道:“算起来他们明天就成年了。”
若是真的有来生,一切好像还有一些祈盼。
第二天有些阴天,一阵阵的狂风呼啸着,仿佛要把整个夏天吞没。
邢程程早就收拾好了在客厅等邢星星。和往常一样,邢星星精心打扮了一番,长裙配小白鞋,淡妆总相宜。她总觉得,去看爸妈,总要让他们看出她过的很好才行。
邢程程上下打量一遍,啧啧道:“姐,要是我跟你没有血缘关系,我绝对追你!”
“我要是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你是没有机会认识我的。”邢星星撑起精神来怼他一句,话落之后挽起他的胳膊,深呼一口气:“走!”
两个人到墓园的时候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来,里面有不少的人前来祭祀,或神色悲哀,或低声抽泣。
只有邢星星和邢程程撑着一把伞,胳膊挽胳膊地在那里笑着。
“爸妈,这家伙已经加入万城的电竞队了,你们看着点儿,别让他拖后腿!”邢星星将一束花放过去,顺便蹲下来,这样说话他们听得更清楚一些。
邢程程也蹲下去,把伞往她那边移了移,笑侃道:“爸妈,我姐也老大不小的了,你们快给她派个男朋友吧,不然这以后得我来养了!”
然后就是被邢星星一顿掐。
雨势越来越大,姐弟二人聊够了,起身离去。邢程程朝着两块墓碑挥挥手,下次再见。
走出墓园,邢星星脸上的血色仿佛一瞬间被吞噬,挽着邢程程的手无力地坠下去,玩笑味的语气也不再,有些麻木地看了眼邢程程:“你不是还有比赛吗?我去工作室了。”
“姐,我送你。”邢程程拉住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次走出墓园她都像是变了一个人,失了魂一般,整个人低沉得让他害怕。
邢星星摆摆手:“不用,我自己没问题。”
“姐……”
“走。”邢星星的表情变得僵硬,语气冰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哪怕经历过很多次,邢程程还是很怕她这样,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离开她的视线,然后等着,等她自己消解,等她安稳地睡一觉之后,才会把那个活脱耀眼的姐姐还给他。
邢程程等会还有比赛要打,于是嘱咐了一声何繁和林辰,请她们等会儿帮忙照看一下邢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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