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应该相信直觉,还是相信逻辑?
那时候的余道宁,并不是很确定。
不过她准备不干这份兼职了,不就是一份兼职,又不缺钱,给自己添什么堵呢。
于是她给白助理打了个电话,“那个……我最近有点忙,可能没法过来啦!”
电话那边白助理听起来十分善解人意:“好的,没问题的,宁宁你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余道宁:“呃……对的!反正最近事情比较多!”
白助理:“嗯,好的,不过……你能不能把你手里的活儿稍微交接一下?我让另外一个姑娘来替你,但是估计你得跟她稍微交接一下?你再过来一天就行。”
白助理提出的这个请求实在是再合理不过了,余道宁同意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余道宁去了工作室,白助理在,要接替余道宁的姑娘也在,林几冬正在画画。
林几冬看见余道宁,微笑着点点头,“听说你家里有事儿,要紧吗?”
余道宁:“不算很要紧……就是些……杂事儿!”
林几冬:“嗯,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搭把手的,你就说。”
余道宁迟疑了一下,“……谢谢。”
林几冬笑笑,“那你们忙去吧,早点交接完,你早点回去。”说完就继续画画了。
余道宁的脑子有点糊涂了,这个时候的林几冬,看起来真是非常的和蔼可亲,通情达理,乐于助人。
余道宁开始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林老师的口碑那么好,肯定就是因为他人好呀。
这么一想,余道宁有点愧疚,觉得自己因为一时的胡思乱想,导致忽然甩手不干,给别人添麻烦,真的有点对不住。
但是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余道宁完成了交接工作,就离开工作室了。壹趣妏敩
大概过了一个月,余道宁忽然接到了白助理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白助理非常慌张,几乎带着一点哭腔,“宁宁……你……你当时整理的文案,有备份吗?”
余道宁愣了一下,“备份?我怎么会备份那个?”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然后是轻微的啜泣声。
余道宁:“怎么了?”
白助理:“你当时整理的文案,我放我电脑里了,我……我电脑中病毒了,什么都没有了……今天周五,下周一林老师的作品集就该排版了……摄影师那里有图片的备份,可以发给我,但是几百个文案,我是一个都没有了……”
余道宁大吃一惊,她辛辛苦苦翻阅资料,为几百幅作品撰写的文案介绍,现在全没了?
白助理大哭起来,“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白助理:“宁宁……你还能回忆得起来当时写的文案吗?”
余道宁:“我怎么可能想得起来……”
白助理不管那么多,此时此刻,只有余道宁一根救命稻草了,“毕竟当时是你写的,你多少有点印象吧?现在想不起来,看到图片可能就能想起来吧?能想起一点儿是一点儿!宁宁,你能不能过来帮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完蛋了……”
余道宁迟疑了一下,重新整理几百个文案,这个工作量是非常大的。
白助理:“宁宁你要是帮我这个忙,我把这个月工资都给你!”
余道宁:“那倒不用……”
白助理:“如果我把这个事儿搞砸了,我在这个圈子就没法混了……还能给谁当助理去……谁会要我……”
余道宁叹了一口气,白助理的情况她了解一点点,据说家境一般,还要养弟弟,这份工作对她很重要。而且确实如她所说,如果因为这种失误被开除……没有哪个工作室会雇佣她。
余道宁:“行,我过来。”
当时是周五的下午,余道宁直接就去了工作室,跟白助理一起整理到晚上9点,因为宿舍10点会关门,她必须在10点之前赶回宿舍。周六,余道宁差不多6点就出门赶去工作室,又是晚上9点回宿舍。而白助理周五周六晚上都没回家,通宵赶工,困了就睡在工作室的折叠床上。
就这么的,到了周日的傍晚,活儿就快接近尾声了,虽然文案质量大不如前,但是作为急就章去应付明天的排版,应该是可以草草过关的。
至少白助理的工作保住了。
白助理熬了两个通宵,这会儿已经困得受不了,余道宁说:“你去睡会儿吧,剩下的我来。”
白助理虽然理智上觉得我可以的,但是已经困得脑子成了浆糊,她嘟囔着“我就睡半小时”,然后去了隔壁办公室,把行军床一铺,倒头就睡熟了。
这几天,林几冬都不在工作室,所以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但是当余道宁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时,林几冬忽然过来了,看见余道宁,有些吃惊,“咦,你在这儿。”
余道宁绝口没提白助理工作失误的事情,只说:“听白助理说明天排版,我过来再稍微检查一下文案。”
林几冬:“给我看看。”说完就走到了余道宁身后,微微俯身。
余道宁当时坐在电脑桌前,前面是电脑,后面是林几冬。
林几冬:“你给我看看。”
余道宁感觉四肢有点僵硬,但还是握着鼠标,依次点开了各种文件。
林几冬的右手撑在桌子上,左手扶着余道宁电脑椅的椅背,将余道宁一半的身体松松地拢住。
余道宁又一次感受到了压迫感。
林几冬一副非常专注的样子,盯着电脑,给人一种因为过于专注而忽略掉自己姿势的感觉。
林几冬指了指电脑屏幕,“这里,把‘得到’改成‘收获’。”
说完这句话,余道宁感觉他的脸,靠得更近了一些。
林几冬那种一本正经的状态,就好像在专注地指导工作,就像一个老师认真地给学生讲事情,讲到浑然忘我的状态,不知道自己离得有多近了。
余道宁手指僵硬,想要敲字改动,手指却完全不听使唤。
林几冬笑了笑,“哎,让你改一下。”
余道宁手指放上键盘,微微颤抖。
林几冬又笑,“不会敲字了?我来吧。”
说完这句话,从背后双手把余道宁包裹环绕住,然后在键盘上敲下文字。
喘的热气都吹到余道宁脸上了。
在敲完字收回手的一瞬间,他的双手在余道宁的左右手臂上轻轻捏了一把,“干得不错,加油!”这一把又像捏又像摸,又像一种撩拨。
一瞬间,余道宁全身汗毛倒竖,腾地一下站起来,一言不发,直接拿了书包夺门而出。
跑出工作室很远,她还在打哆嗦,这种强烈的压迫感和侵犯感,让她感觉全身发冷。
走在人群中,感觉安全了一些,她猛然想起,白助理还在工作室睡觉,该不会……
她赶紧给白助理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白助理终于接了。
余道宁:“你快起来,把办公室的门关好!”
白助理还是懵的,“宁宁?你……在哪儿?”m.sxynkj.ċöm
余道宁:“我在外面,刚才林几冬过来了……你快把办公室的门关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他……”
是一种含义非常复杂的迟疑语气。
电光火石之间,余道宁忽然冒出了一个猜测,她脱口而出:“你……知道?”
又是一片沉默。
余道宁有点不敢相信,“白晓芳,你知道的?”余道宁平时叫她白助理或者白姐姐,这种连名带姓的叫法还是第一次。
白晓芳:“你等我把最后这点儿收拾好,给排版那边发过去,我就来找你,我们见面说。”
挂了电话之后,余道宁给祁斟打了个电话,“过来找我,打车过来,别坐公交。”
祁斟飞快地赶过来了,见到余道宁的时候,余道宁正坐在操场的台阶上,表情极度郁闷。
看见祁斟,也不管操场里人来人往,一把搂住祁斟的脖子,哭了起来。
祁斟吓坏了,“怎么了这是?”
余道宁三言两语说了情况。
祁斟惊呆了,“你不是说他都五十岁了吗?五十岁……干这种事儿?!”
想想就气炸了,自己心尖尖上的姑娘,自己最多只敢亲两口,然后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老头子,居然动手动脚?!
祁斟怒道:“我这就去把他胳膊腿儿给卸了!死老头子!”
余道宁拽住他,“你去把他揍一顿,你就得进派出所了,你想被开除吗?”
祁斟:“开除就开除!”
余道宁:“不值当!”
祁斟这就要去打人,余道宁一直拉住他,然后忽然吼道:“祁斟你给我站住!我是受害者,我一肚子火,我烦着呢!我现在还得安抚你,我累不累!!!”
祁斟不敢动,也不敢吱声了。
两人重新坐回台阶上,余道宁:“一会儿白晓芳要来找我,我跟她聊聊。”
然后跟祁斟大体解释了一下白晓芳,祁斟点点头。
晚上八点半,白晓芳过来了。
三人站在马路边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
余道宁的逻辑体系是这样的,尊老爱幼,公序良俗,她尽量遵从,但是如果对方越了界,彻底冒犯了她,她就会把对方直接划入烂人的范畴,跟烂人是不用讲道理的。
她之前的矛盾心理,在于她无法判断林几冬是怎样的人,她倾向于把人往好了想,不愿意以恶意来揣度人,但是今天的事情,毫无疑问就是把她当砧板上的鱼肉了。
白晓芳看着余道宁,迟疑道:“今天他怎么你了?”
余道宁:“一张臭嘴,差点就要贴我脸上。动手动脚。”
白晓芳叹了口气,“对……不起。”
余道宁:“不是第一次吧,看他那轻车熟路的德性。”
白晓芳点点头。
余道宁:“招什么兼职助理,给自己找小姑娘呢。”
余道宁看着白晓芳,“你知道你还帮他招聘,帮他面试?你什么心态啊我采访一下。”
白晓芳叹了一口气,“他是老板,他给我发工资,他安排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余道宁翻了个白眼,“这世上工作多得是,你大可找个不用拉皮条的。”
听了这话,白晓芳愣了一下,差点哭出来,祁斟用胳膊肘抵了余道宁一下,让她说话不要太刺激。
但是余道宁是真的很生气,她之前真心把白晓芳当成一位友善的姐姐,谁知道这位姐姐明知道她可能被性骚扰,还作壁上观,余道宁没法不生气!
白晓芳:“我以前跟他提过的……我说林老师,要是活儿干不完,还是多雇几个有经验的全职助理吧,兼职助理……都是小孩儿呢……毛手毛脚的……他就跟我笑笑,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不知道啊,想走捷径的小姑娘很多的,而且,走捷径也有门槛的!比如你这样的长相,想走捷径还走不了呢!你走不了,但是你别拦着别人一步登天啊是不是?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非要断人家小姑娘的财路,不合适吧?”
余道宁和祁斟面面相觑。
余道宁无语了,“话都说成这样了你还跟着他干?”
白晓芳:“我……我家就指着我挣钱。”
余道宁和祁斟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余道宁:“就你知道的,他骚扰过的姑娘,有几个?”
白晓芳:“就我知道的……”开始在心里默算,“大概有三个,加上你,四个。这些都是亲口跟我说过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余道宁从书包里掏出纸笔,“把她们的联系方式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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