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后,俞氏急急的看向邵颜道:“除了见到人之外,可还有什么其他事?”
“没有......娘别担心,我没事了。”邵颜将头靠在了俞氏肩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俞氏轻拍着邵颜的背自责道:“都怪我,是我的错。”
“外祖母不喜欢我跟娘有什么关系......”
俞氏听到邵颜口中的外祖母三个字,心里酸楚的很。她摇了摇头终是没再说下去......
今日邵府的晚膳有点沉闷。邵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是低头扒起了饭。
邵长恒沉吟了下,看了俞氏一眼,却见她没有看他,心里一闷,便自顾自吃喝了。
倒是邵长陵看邵颜只吃饭不吃菜,夹了一筷子菜便放进了她碗里。
邵颜一愣,轻轻的道了声谢。邵长陵停下了筷子看向了邵颜。往日里若自己夹菜给她,她肯定会回自己一个笑容,今日却如此没精打采......邵长陵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俞氏,心下有些了然。怕是又在俞府受了气吧。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众人吃过后没说几句便各自散了。邵长陵看着邵颜离去的方向,脚上转了个圈,便大步过去抚上了她的发顶。
邵颜正想着心事,冷不防头上一重,便顺势摸了上去,却没想触到了邵长陵的冰冷的手指。
“小叔叔?”
转过头时,正看到邵长陵勾着唇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我送你回屋。”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最平常不过的表情,却让邵颜原来不安的心逐渐恢复了平静。小叔叔是看出了她的不安才来送她的吧......邵颜咬着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京郊赵家——
当赵博彦回到家时,便闻到了院子里飘散着的饭菜香味。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脚步轻快的踏进屋内。此时,他的母亲、嫂嫂还有小侄子正围坐在饭桌前等着他回来用饭。
赵博彦轻咳了一下,赵母苍老的面容立马绽放开来,她高声道:“彦子回来啦!”
“娘!别老叫我彦子,叫博彦吧。您现在也是官家老太太了。改明儿万一家里添几个丫鬟婆子,你还叫我彦子,那不被人笑话死。”
“小叔说的是这个理。娘,您快坐下,我给你们盛饭。”赵博彦的嫂嫂杨柳起了身,正要去厨房里盛饭,却没想赵博彦也正好走了过来,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赵博彦矜持的点了点头,杨柳立马展开了一个秀气而又柔弱的笑容。她错开了赵博彦,便去了厨房。赵博彦细细的嗅了嗅周围残留下的淡淡香气,若有所失的坐到了位子上。
赵博彦的侄子赵默见叔叔坐下,亲热的喊了人。赵博彦听到侄子喊他,立马揽过他说起了悄悄话。
两叔侄竟然比亲父子还要亲密。赵母看着那两张相似的面容紧紧的贴在一起,原本裂开的嘴角又慢慢的抿了起来。她有些不悦的呵斥道:“坐端正点,嬉皮笑脸的成什么样子。”
“知道了,奶奶!”
“娘,默儿还小。”
“咳!”赵母重重的咳了一声,赵博彦立马收住了声音不再多话。待杨柳拿着一盆饭进屋后,便看到了一屋子里三个老小都端正的坐在桌子前等她回来。她扬起了笑容说道:“娘、小叔、默儿、饭来了!”
一家人吃完了饭,杨柳便说要带着默儿回去休息;赵母也不留她,只让赵博彦坐下陪她说话。
赵母拿起边上的热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便开口道:“今日去俞府怎么样啊?你老师在吗?”
赵博彦听到赵母喝茶的响声,本能的皱了皱眉,但他仍恭敬的回道:“老师不在。倒是他们家二姑奶奶带着孙小姐回府了。”
“二姑奶奶?”赵母转了转眼珠,一拍大腿,“他家的二姑奶奶不就是......那个......”
“是户部尚书府的家眷。”赵博彦适时的出声补充。
“对对对!诶哟!那不就是你的顶头上司!你给我说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说起这个,赵博彦便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尚书千金。美则美矣,就是太过高傲。
他敷衍着开口道:“那位二姑奶奶我没看见,倒碰到了他们家的孙小姐。娘,你是不知道,我在那边走,她竟然带着丫鬟就直直过来了!哪有一点女子的矜持。”
“你说她看见你就带着丫鬟过来了?”
“可不是。”说罢还摇了摇头,一副厌烦至极的样子。
赵母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又抬头仔细的观察起了赵博彦。样貌好,身形好,又有才学。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儿子优秀,便忍不住寻思着是不是那位孙小姐看上了自己儿子。
赵博彦被赵母盯得有些发毛,他把身子往后靠了靠道:“娘,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赵母拍了拍大腿,高声道:“儿啊!我看那位小姐八成是看上你了!”
“娘!”
“傻儿子!”赵母上前拍了拍赵博彦的肩,笑骂道:“人家姑娘若不是看上你了,何至于往你身前凑。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这......”赵博彦仔细想了想两人相遇的过程,有些不确定的道:“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我儿这么优秀,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学有才学,我们整个村就只有你一个考上了举人啊!”
说罢朝赵博彦翘起了大拇指。赵博彦每被赵母说一句便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感觉好像是这么回事。那些大家小姐久居闺中,一看到优秀的男子可不就失态了吗?
“哎......就是太轻浮了点。”
“什么轻不轻浮娘不懂,娘只知道那可是户部尚书的千金小姐。若你真能娶了她,那以后户部尚书的位子搞不好都是你的!”sxynkj.ċöm
“娘,这不可能。户部尚书邵大人还有个儿子,听说以后也是要走这一路的。”
“他儿子也考上举人了?”
“这倒未曾。”
“那不就好了,你先想办法把那位小姐娶回家,然后在你岳父面前好好表现,到时候谁能坐上这个位子还不一定呢......”
赵博彦心口一跳,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位千金小姐的艳丽容颜,若真能娶了她......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博彦还欲开口,门外突然响起一声脆响!
赵母不悦的道:“外面什么事!”
杨柳低着头,快步上前解释了起来。“默儿要喝茶,我正准备拿给他,却没想烫到手,摔碎了!”
赵博彦立马站起身关切的问道:“可有碰伤?”
杨柳柔弱的摇了摇头,并不去看赵博彦。赵博彦还待说话,却听赵母不悦的道:“好了!在门口叽叽歪歪干嘛,还不回房去?”
“是,娘。”
赵博彦回头看了杨柳几眼,见她进了屋内,才又钻进了主屋跟杨母说起了话。
——
月上中天,柔和的月光铺洒下来,照亮了漆黑一片的赵家小院。赵默吸了吸鼻子,哆嗦着起身要去如厕。然而正当他套着鞋子时,娘亲的屋子内却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摩擦声。sxynkj.ċöm
赵默揉了揉双眼,轻手轻脚的靠近了门帘。悉悉索索的摩擦声更为清晰了。他撩起了帘子,便看到了他的娘亲和叔叔嘴对着嘴,状若疯狂的抱在了一起。
小小的赵默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瞪着澄澈的双眼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那两个人倒在了属于他娘亲的床上。不过一会儿,两人便呼吸粗重,肢体相缠了起来。
同时看着这一幕的还有屋子角落里的一个黑影。那个黑影虚幻而又缥缈,却散发着浓浓的煞气。他的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大,眼中却掺着鲜红的血泪。血泪悄无声息的滴落在了地上,转眼间便化为虚无......
翌日清晨,邵颜在一片清脆的鸟鸣声中睁开了双眼。或是好好休息了一夜的关系,昨日的委屈、忧虑似乎随着那一觉尽数远去。邵颜揉了揉酸疼的肩部,便招呼着墨香进来伺候。
墨香见小姐醒来后精神很好,一扫昨日的颓丧,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她托起了邵颜的长发,便手指翻飞着忙活了起来。须臾,邵颜便整理妥当了。
她朝着镜子里看了看,只见镜子里的少女梳着朝云近香髻,只斜斜的插了一支琉璃簪子,其下则用细细的珠链装饰;身上则披着一件做工精致的天蓝色薄纱长裙,层层叠叠的裙摆铺洒开来,端的是朦胧绮丽。
“今日又不出门,穿这么漂亮干嘛?”
“我的好小姐,穿的漂亮了,心情才会好啊。你看,今日小姐笑的次数就比昨日多,可不是穿的漂亮的缘故?”
这是哪里来的歪理?邵颜哭笑不得看着墨香,但不可否认,今日确实比昨天来的开心。也许大清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是有助于提升心情吧?
“算你说的有理。走,一起去娘那里请安。”邵颜眉眼带笑的走出了屋子,眼光一扫,便看到了墙边的枝头上已经绽放出了一朵娇嫩的黄色小花。她踮起脚轻轻的采了下来,回头正看到墨香朝她走来。
今日的墨香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裙,倒是跟这朵小花般配得很。邵颜朝墨香招了招手,墨香忙快步走了过来。在墨香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邵颜便伸手往她发间一插。
墨香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却听邵颜柔声说道:“你往日里起早贪黑的服侍我,连装扮自己的时间都没。眼看着就要十七了,我会向母亲打听的,定然不会耽误你。”
“小姐......”墨香有些羞涩的抚过了发间的小花,轻声道:“哪里有什么耽不耽误,奴婢的老子娘还在给奴婢攒嫁妆呢......奴婢可以服侍小姐到出嫁的。”
“墨香......”
“小姐!时辰不早了,咱们快去夫人那边吧。”说罢,便对邵颜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邵颜无奈的挑了挑眉,心里却想着还是得跟娘说一声,帮墨香留意留意。
主仆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久后便到了俞氏的院子里......
另一边厢,原本应该在玉如轩的邵长陵此时却催着车夫急赶慢赶的往邵府而来。马车外的小厮颤颤巍巍的道着歉,邵长陵挥了挥手,肃声道:“下次不可再这么马虎了!”
“知道了,二老爷!”
眼看着马车拐过巷子,便能到邵府门口。车夫挥着马鞭,就待加速。却没想拐弯之际,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没头没脑的撞了上来。
车夫一惊,立马拉紧了缰绳开口斥道:“哪里来的妇人!不知道看路吗?”
那名妇人吓得倒在了地上,楚楚可怜的抬起了头。“这位老爷对不住,小妇人不认识这里,走岔了路。”
车夫见这名妇人生的柔弱,到嘴的鄙夷便收了回去,但语气算不得太好,只听他道:“这里是户部尚书邵大人的府邸,速速让开。”
“邵大人!”那名妇人睁大了眼睛,急急问道:“这边就是邵大人的府邸?”
车夫还待再说,邵长陵却抬手掀开了车帘。当那名妇人看到邵长陵的长相后,立马羞答答的垂下了头。邵长陵不耐的看了几眼,便开口道:“你找邵大人?你是何人?”
“小妇人是户部主事赵博彦的嫂嫂,今日过来只是想见见邵小姐......”
赵博彦......邵长陵抚了抚下唇,才想起了之前去俞府听到蒋氏和俞泰然提起过。貌似他们还打算把邵颜许给那个赵博彦。
邵长陵垂下双眼,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名妇人道:“即是户部主事的家眷,找邵小姐做什么?”
“回这位老爷的话。博彦昨日在俞府借书,却没想邵小姐正巧走了过来。如此这般,总是我家小叔冲撞了小姐,小妇人是特来赔礼的。”
“住口!什么叫做正巧走了过来。你倒是话中有话。但你可知道我是谁?”
杨柳眨了眨眼睛,匆匆瞧了邵长陵一眼,便摇了摇头。
邵长陵眯着墨黑色的双眼看着她道:“你在我邵长陵面前,诋毁我的侄女,你倒是大胆的很!”邵长陵说完,一拳便砸在了车壁上。“来人,给我堵上这妇人的嘴,拉回府里。”
杨柳没想到邵长陵一言不合便要抓人,吓得高呼道:“这位老爷,奴家是平民,又不是你府上的仆从,你有何权利这么做!”
“在我家门前,随意诋毁我的亲人,便是天王老子,我都能抓回去让你破一层皮!”邵长陵实在不敢想象若路过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家听到这妇人的话,该怎么想他家的女孩儿。
邵颜眼看着就要及笄,看到外男,却正巧就走过去......这妇人公然在邵府门前这样说,莫非是俞府或者是赵博彦的意思?
邵长陵漠然的看着那名妇人被身边的小厮堵着嘴拉进府里,也轻身一跳,跟着下了马车......
邵颜跟俞氏正在屋里看花样子,却没想俞氏身边的媳妇子匆匆进了门禀道:“夫人,小姐!二老爷抓了个妇人进府。如今拖到前厅去了。”
“什么!”邵颜惊得把花样子都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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