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倒想到了另外一层。如今她们家在和忠孝侯府联姻,忠孝侯又和永宁公主是那样的关系,爹他们不找自己,却找了大姐那边,莫不是有什么避讳?

  大俞氏见俞氏表情微凝,忙开口道:“爹本打算第一时间来找你们的,还是娘拦住了他。如今你们府上要和忠孝侯府结亲,若为这件事出头,恐发生什么变数;还不如来找我家老爷。”

  说到这,大俞氏颇有些自豪的道:“要说这件事,其他人也许不敢出面,但我家老爷是出了名的公正不阿,再加上他族兄弟大多是言官,倒不怕这些皇亲国戚。”

  俞氏摇了摇头,有些迟疑的道:“这永宁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不是一般勋贵家的小姐,况且圣上又如此宠爱她,我怕姐夫吃亏。要不我还是去一次忠孝侯府吧......”

  “这......”

  “姐姐!”俞氏拉过了大俞氏的手道:“我也不过是去见见未来的儿媳妇,别人也说不了什么。”

  “那好吧。你可别强出头,先探探忠孝侯府的口风,若能帮的上忙,再行事也不晚。”

  “我醒得”

  邵颜拉了拉俞氏的袖子,开口道:“我也去!”俞氏刚想拒绝,邵颜抢着道:“娘毕竟是长辈,穆姐姐是晚辈,有些事你们之间不方便说,我却少一点顾忌,就带上我吧。”

  俞氏心一软,便点了点头。

  大俞氏在邵府用了午膳后,便回了府。俞氏和邵颜则换了身出门的装扮,上了马车,一路驶向了忠孝侯府。

  忠孝侯府如今是穆青林管着后院,当她拿到了帖子后,明显吃了一惊。但她仍然有礼的在大门外迎了俞氏和邵颜。待三人寒暄着进了穆青林的青芜院,才各自坐了下来。

  俞氏端起了边上的茶碗,抿了一口,才犹豫着把事情说了个大概。俞氏到底顾忌着穆青林是未嫁之身,说的有些迟疑,要不是邵颜在边上时不时的补充一句,穆青林差点没明白过来。俞氏心想着带女儿过来果然没错。而穆青林的心里却翻起了滔天大浪。

  她砰的一下站了起来,气急败坏的道:“我道她最近怎么就安生了,原来是又起了坏心!如今竟然连进京述职的官吏都不放过了!真是好大的胆子!”壹趣妏敩

  想到永宁公主之前也只是绑了几个未出仕的子弟,如今竟然连朝廷命官都不放过了,穆青林的心里就砰砰跳了起来。如今忠孝侯府和淑妃他们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她做出这种事情,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他们的立场吗?

  穆青林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压下了心里的戾气,她斟酌着开口道:“伯母,你放心。这事我会跟父亲商量的,总会想办法给俞家一个交代。”

  俞氏欣慰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穆小姐了。”

  “娘!”邵颜拉了拉俞氏的袖子。

  穆青林则有些尴尬,“伯母,您叫我青林就可以了。”

  俞氏沉默了片刻,才唤了一声青林。穆青林忙高兴的应了一声。

  两人离开忠孝侯府时,已经日暮西下。俞氏有些着急的拉着邵颜上了马车,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忠孝侯府的街尾处,一辆华贵耀目的马车正缓缓驶向了这边。马车内的人挥了挥手,那辆马车便跟上了邵府的马车。

  永宁公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着那辆马车,也许是因为那日美好的回忆,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闭目安静的坐在马车里,犹如一块枯萎腐朽的木雕。直到车夫轻声问道:“公主,前面就是邵府了。”

  永宁公主这才睁开了眼睛,淡淡道:“就停在这里吧,别向前了。”

  她撩开了车帘的一角......

  俞氏和邵颜下了马车。邵颜一如那日见到的美丽柔和。她下了马车后,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那里正驶来一辆做工上等的马车。邵颜拉了拉俞氏,俞氏忙笑着点了点头。

  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人,却是永宁公主之前见到过的那个美男子,邵长陵。

  永宁公主不禁倾身上前。那日虽打量过那个邵长陵,今日远远一见却又多了些高雅不羁的风姿。隐约间她仿佛觉得自己和邵长陵的眉目间有着些许相似。

  永宁公主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如今已是黄昏时分,点点霞光下,三人有说有笑的这一幕是多么的温馨和谐。永宁公主有些贪婪的看着这种温情。眼帘慢慢的垂了下来。

  她的心里仿佛滋生出一个魔鬼,那个魔鬼在叫嚣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别人就能这么幸福,而自己却活的那么痛苦。

  明明差不多的年纪,她甚至比她更为尊贵!为什么她能得到父母长辈的宠爱,而自己却只能缩在角落里忍受着那些肮脏!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永宁公主的双眼里升起了一股黑色的气息,她的眼光逐渐从羡慕,嫉妒,最后变得冷淡......

  若她也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事,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吗?

  永宁公主的嘴角微微的翘了翘,她放下了车帘,轻声道:“回府!”

  马车调转车头拐进了巷子。

  邵长陵似有所感的转过了头,却只看到了车尾处的布帘随风飘过。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又不知道那不安的源头在哪里。

  在他愣神的功夫,邵颜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正歪头打量着他。“小叔叔,你在看什么呢?”

  “不,只是觉得刚才那辆马车有些眼熟......”

  “哪里?”邵颜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街上只有零星的几个行人,却并没有马车的影子。

  她摇了摇头便跟着俞氏进了门,邵长陵紧随其后......

  ——

  “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国度中,有过一位生来便带着异香的女子横空出世。她不但自己生带异香,更有着制香的天赋。她一生制作了无数种香,且种种都是精品。

  那个时候的达官贵人为了求她的香,可说是一掷万金也不为过。但天妒红颜,就在她双十年华的时候,制作出了一种‘罂粟美人’。却没想这‘罂粟美人’给她招致了灭顶之灾啊!你道这罂粟美人是什么?

  是一种连神佛闻了都情难自禁的香!有一名贵族女子为了得到一名圣僧的爱情,便向她买了这个‘罂粟美人’。事成之后举朝皆惊!

  那名圣僧和贵族女子固然受到了惩罚,但制香之人却被皇家秘密处死了。就连那些香都被收缴一空。原本所有的香都应该被销毁的。

  但处置此事的一名官员动了邪念,便偷偷留下了几瓶,然而还没等他使用,这名官员就突发疾病去世了。于是这剩下的几瓶‘罂粟美人’辗转多处......终于在三年前,贫道有幸从一名游商处得来了一瓶。

  起初我也不信这就是‘罂粟美人’,但我花了近两年的时间,查了诸多历史古籍,终于让我确定了!”

  说到这,这名在街边摆着摊位的中年道士拍了拍桌子,志得意满的笑了起来。“答案就在这瓶子里......”

  众人好奇的看向了他手里的红玉瓷瓶,他轻轻地揭开了瓶塞......

  瓶口甫一打开,鲜红色的光点便漂浮出了瓶口,在瓶子周围打着转。众人正稀罕间,一股说不清是什么的香味悄悄的弥漫开来。有些意志不坚定的男女闻了,纷纷双眼迷离,神思不属起来。

  那名道士眯了眯眼睛,在周围这群人里过了一遍,便把目光停在了街中心的那辆华贵的马车上。

  他嘿嘿一笑也不上前,接着说道:“若其余的‘罂粟美人’都不知所踪。那我手里的这瓶可就是这世间唯一的一瓶‘罂粟美人’了。”言罢,中年道士抚了抚短须,便把红玉瓷瓶封了起来。

  那些原本意乱情迷的男女回了神,大呼神奇。但问价的却寥寥无几。

  中年道士也不急,老神在在的坐在摊位前摇头晃脑,也不知在念什么。

  那辆华贵马车的车帘掀起了一角。坐在马车外的內侍听了吩咐,下了马车后便径直朝这摊位走去。

  “哎!那个道士,这瓶东西什么价钱?我主子要了。”

  中年道士并不开口,只拿手比了个五字。

  “五百两?”內侍正准备往衣襟里拿钱。却没想道士摇了摇头。

  “五千两?”內侍的表情有些犹豫,他往后看了一眼,车夫正听着里面的指示,便朝他点了点头。

  內侍从衣襟里拿出一叠银票,在众人震惊的眼光中,递给了那名中年道士。却没想中年道士用手挡了挡,开口道:“五万两!”

  “嘿!你这道士!不过一瓶香,竟卖到五万两!你知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

  “贫道不知。贫道只知道我这一瓶‘罂粟美人’值五万两!”壹趣妏敩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道士,你给我等着!”说罢一回头便跑向了马车。

  车内的永宁公主挑了挑眉,语气阴郁的道:“既然他不要这五千两,便一分都别给了!”內侍领命,招呼了周围的护卫一起涌了过去。

  中年道士皱了皱眉,高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们打算做什么?”

  领头的那个护卫嗤笑了一声,鄙夷的道:“天子脚下又如何?马车里坐的可是天子最宠爱的永宁公主!我们公主说了,既然这五千两你不要,便一分都别要了吧!”说罢长剑一指,“把那瓶东西交出来!”

  “我若不交呢?”

  “不交?那你这双手也别要了!”领头的护卫一挥手,后面的人一拥而上。

  周围的民众见此情景,忙避了开来。这下中年道士便赤裸裸的暴露在了护卫面前。他咽了咽口水,刚准备护住那个瓶子,便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双臂还来不及疼痛,便跟身体分了开来。

  “啊!杀人啦!”

  “天啊,这永宁公主简直是妖魔,怎么能如此残忍?!”

  “快逃快逃!”

  在红玉瓷瓶快要掉到地上的时候,一名离得最近的护卫利落的接了下来。

  ‘罂粟美人’到手,护卫也不管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道士,便兴冲冲的前去邀功了。坐在马车里的永宁公主漠然的看着这一幕,放下了车帘。

  那名倒在血泊里的道士瞪大了眼睛,恨恨得盯着地上两条被砍断的胳膊,他全身颤抖着转过头,盯着那辆华贵的马车离去。心里眼里都是恨意!

  好你个永宁公主,你今日断我两条胳膊,他日我必定让你用命来偿——

  天空逐渐灰暗。

  当夜幕降临之时,永宁公主总算从宫里回了府邸。洗漱过后,她便把玩起了手里的红玉瓷瓶。高嬷嬷有些好奇的看了那瓶子一眼,却听永宁公主说道:“之前抓来的那个俞易如何了?”

  “还是不肯吃饭。这样下去恐怕人都撑不住了......”

  “呵呵,还真是夫妻情深。”永宁公主握紧了手里的玉瓶,幽幽的道:“无妨,我今日正好买了个好东西,便在他身上试试吧。”

  高嬷嬷有些担忧的说道:“公主,这俞易毕竟是朝廷命官。就算是圣上,恐怕也护不住你啊。”

  “哈哈!高嬷嬷~我不需要谁来护住,更何况是‘他’?‘他’不是喜爱我吗?我便看看‘他’喜爱我到何种程度......更衣!我今晚便去会会那俞易。”

  深夜的公主府又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衣摆摩擦声。秦方远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那群人绕过了他的屋子,去往后面,他才有些失落的垂下了双手。

  今日这位公主又要去宠幸哪个男人了呢?她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人,却为何一次次做着这样的事?秦方远不理解这个如同迷雾般的女子。只是想到她那日的哭泣,他的心底莫名的就会慌乱。

  秦方远闭上了双眼......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红颜诡事更新,罂粟美人免费阅读。https://www.sxynk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