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璟尘的毒顺利解了,皇贵妃走了之后,挣扎了几下后发现站都站不稳,只好抓着老果的胳膊道:“快派人把小白找回来!”
老果为难地说:“王爷,白夫人自己要走,即便找到了,用绳子捆回来吗?”
她人走了,心也走了。洛璟尘再也没说过话,一张脸耷拉得厉害。
老果从没见过他这样子,为了调动起主子的情绪,说:“王爷,六皇子在牢里服毒自尽了,对外声称‘病逝’。”
洛璟尘没有反应。
“陛下怀疑您装病,误会您故意不救六皇子。”
“陛下把魏武营交给九殿下了。”
“娘娘带来的婢女里有一个叫秀儿的,多次靠近王爷的药汤旁边,被属下当场抓获后咬舌自尽了,我从她身上搜出一包药……”
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朱雀看不下去,高声来了句:“白夫人怀孕了。”
老果惊讶地张开了嘴。
洛璟尘随后才反应过来,眸中突然绽放了光亮,不可置信地看着朱雀。
朱雀道:“属下在红豆苑发现里面有几包药,能治失忆之症,还能使人滑胎……。”
洛璟尘眼里的光消失了,比之前更加暗淡了。他垂下双眸,经过几天剧烈疼痛的身体微微颤抖,哑声道:“原来她早就恨我了……”
“堕胎……疼吗?”隔了许久,洛璟尘惨白着脸,低声问道。
没有任何经验的老果认真地回答:“肯定疼。女人只要跟孩子的事掺和上,没有不疼的。”
朱雀被老果抢了话,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道:“王爷,你现在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七日断肠散的毒性霸道,这几日吃的止疼药也是伤身的,必须要好好调理,半年内不宜练武、不宜出远门、不宜情绪波动太多……”
沈茶白昨夜找了棵树想歇歇脚,一不小心竟然在树上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天光乍明。sxynkj.ċöm
最近实在是太能睡了,早上天凉,她又犯起了恶心,扶着大树干呕了半天,想到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来葵水,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没有去找顾青羽,特意去了医馆,心情忐忑地进去,又心情无比复杂地出来了。
大夫一脸凝重地说:“你吃了滑胎的药,幸亏剂量不大,不然孩子可就保不住了啊!”
沈茶白吓出了一身冷汗。
顾青羽多次给她诊脉、逼着她喝药,又称药物凉性会延后葵水时间……原来是堕胎药!
转过一条小巷子,沈茶白猛然抬头,一个人堵住她的去路,森冷冷地说:“你为了洛璟尘,骗我解药。”
沈茶白也语气不善:“你恨洛璟尘,给我下堕胎药。”
“你都知道了?”顾青羽质问道:“你不会想生下这个孽种吧?”
“我的孩子,什么时候成孽种了?我的孩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决定生死了?”沈茶白怒道。
“你要是敢生下它,就别认我这个姐姐!”
“我会把他生下来,养他长大,不告诉他父亲是谁,跟洛璟尘一点关系都没有,它只是,我的孩子。”
顾青羽嗤笑道:“你养他,你凭什么养他,以什么身份?皇太后怀孕了,听起来像话吗?或者不回宫,你孤身一人养孩子,如何面对风言风语?”
这正是沈茶白所担心的,但是不管多艰难,顾青羽都不该擅自夺走孩子的性命。她道:“我心意已决,冤有头债有主,你恨洛璟尘便去找他报仇,不要把主意打到我的孩子身上。所幸孩子无事,不然,不用顾姐姐来与我生分,我也不会顾念姐妹之情。”
“你让我很失望。”顾青羽强压着怒意。
“那便各走各的路吧。”
顾青羽拉住她:“你要上哪儿去?”
“山高水远,想去个没人算计我的地方。”
天下之大没有她的港湾,她早已经失去了来时路。她从不敢奢望会有人会全心全意地对她好,父爱经不起挑拨,友情掺杂着伤害,爱情是一场骗局,更是一场侮辱。
沈茶白想生下孩子,有了孩子便有了期待。如果能做选择,她想生个女儿,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她,把自己不敢奢望的温暖和幸福,都给她。
“阿嚏!”在树上应付地睡了一晚,居然着凉了。她立刻意识到,这个身体里有个娃儿,以后可不能这么糟践自己了。
沈茶白走了,顾青羽继续留在北国,一刻也没闲着。
杜腾从外面回到他们落脚的院子里,慌忙道:“主子,几个兄弟被抓了,朝廷恐怕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南风门散布谣言逼死洛璟轩,又进一步蛊惑民心,打算把朝廷的形象在民间败个一干二净。顾青羽叹了口气,道:“我说过,经不住严刑拷打,就把辰王供出来。”
“不好了!主子,被抓的兄弟们……尸体,尸体就挂在城门口!”
顾青羽攥紧拳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下令道:“撤,分散回南国!”
洛璟九在魏武营焦头烂额地熬了许多天,得了空立马蹿到辰王府上,差点被寝殿里浓重的药味熏出来。他攒了太多话,小嘴叭叭的:“七哥,谁给你下的毒啊?身体好些了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怎么没见嫂子,她不是跟你夫妻情深形影不离吗?”
洛璟尘刚刚恢复一点的脸色又不好了。
朱雀拆下洛璟尘肩上的纱布,正在敷药,道:“九殿下,王爷身体大伤,不能说太多话。”
“啊好,七哥,我不问了,你别说话,听我说就好了。”洛璟九悄悄瞅了他的伤口一眼,感同身后地‘嘶’了一声,待朱雀换完新的纱布后,才坐到他的旁边。
“七哥,六皇兄在牢里自尽后第二天,父皇就把我喊去了,让我去魏武营里磨炼。我哪是这块料啊,啥也不懂,闹出了好多笑话。等你的身体好了,父皇肯定把军权还给你,到时候我就自由了。”
洛非天把魏武营的军权要回去,哪有再还回来的道理?洛璟尘说话有气无力,道:“既是磨炼,就好好学,别偷懒。”
“七哥,六皇兄死了,再也没人跟你争储君之位了。我跟着七哥混,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我。”洛璟九喜滋滋的,抱着他的胳膊,下巴枕在他的小臂上。
洛璟尘顺势摸摸他的头,颇有些颓废地说:“做不做太子、当不当皇帝,也没什么关系。”
洛璟九惊讶地张开嘴,伸手试洛璟尘的额头有没有发烧,道:“这是我七哥说出来的话吗?”
从来没有一个皇子是跟皇帝老子摆在明面上争的,洛璟尘有自知之明,也争累了。他觉得,就算万里如画江山到手了,也没什么意思了。
“不行!”洛璟九起身道:“你不争,我也要帮你争,魏武营我先给你看着,朝廷的事我也帮你盯着,谁都不能抢我哥的东西!”
洛璟九走后,老果低声道:“九殿下真是憨厚,陛下现在就剩两个儿子,还有谁能跟王爷抢?”
洛璟尘瞪老果一眼,让赶紧闭嘴。
一转眼,入冬了。sxynkj.ċöm
“回王爷,南国的朝堂风平浪静,小太后没有回皇宫。”老果怎么都没想到,他家王爷辛辛苦苦布局了那么多年,在南国皇宫里埋了不少暗探,如今全都大材小用来打听沈茶白的下落了。
洛璟尘声音低沉:“你叫她什么?”
“回王爷,南国的朝堂风平浪静,白夫人没有回皇宫。”处变不惊的老果重复了一遍。
洛璟尘心想:凭她那不受拘束的性子,应该不愿意回深宫大院;但她嫉恶如仇,会不会为了对付江中影回去,那就不好说了。
朱雀怼老果:“还用得着你去查,从这里到南国都城至少得走一个月,堕胎后女子恢复元气也得一个月,哪有那么快。”
老果看了看王爷的脸色,瞪道:“你还提这事儿!”
洛璟尘知道,沈茶白定然极不愿意听到跟他有关的任何事,派人去寻只会给她徒增烦恼,他可以找不到她,但她一定要平安无事,便道:“盯着江中影,万一小白被发现了,护她周全。”
老果地嘴角默默抽了几下,应道:“是,王爷。”
正说着,午膳到了。自从他大病一场,皇贵妃对他忽然呵护备至起来,每日定要亲自炖了补汤粥品,砂锅外裹上厚厚的套,小太监从宫里送到辰王府上时,还是热乎的。洛璟尘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病让母妃心疼了,知道疼儿子了,冰霜般的心绪里总算泛起一些暖意。
今天的是板栗香菇炖鸡汤,同往日一样,朱雀先检查一遍。洛璟尘想起一事,道:“秀儿是母妃的侍女,母妃不会害我,能指使秀儿的,还能有谁?”
老果不敢相信,朱雀也不敢相信:“那药喝了能使人半身不遂,陛下怎么会害你呢?”
“是啊,所以我也不信。”洛璟尘轻轻摇头,端起碗一饮而尽。
朱雀心里一直有一事藏了疑问,趁着今天王爷心情稍微好一点,便道:“池州爆发的瘟疫一开始是流感,但后来去池州的太医查出,有人在河里井里投毒,所以才引发了第二次疫情。那么多太医,费了那么多力气才配出解药……”
“你想说自己比他们强?”老果怼她。
朱雀无视他的话,继续道:“王爷中的毒极为复杂,外面买不到,白夫人也不精通医术。属下在想,剑上的毒是哪里来的?制造池州瘟疫的人,给白夫人毒药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因为这人绝对是个用毒高手,用毒水平在属下之上。”
“你不是说自己天下第一……”老果侧首。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我强的没多少。”朱雀咬牙回答:“所以,属下才敢猜测,可能是同一个人。”
洛璟尘鼓励自己的下属:“你把本王的毒解了,还是你强。”
朱雀咽了一口唾沫,和老果互相使了个眼色。
“剑呢,怎么还没拿来?”朱雀把粉色小短剑拿去研究毒药,洛璟尘醒来后催过多次,朱雀每次都忘记。
朱雀知道瞒不住了,跪下道:“属下该死,属下……把它弄丢了。”
“什么时候丢的?”洛璟尘厉声问。
“王爷醒来的前一天晚上。”
“放肆!”洛璟尘勃然大怒:“找不到,你就别回来了。”
朱雀跪着不敢起来,老果只好也跟着跪下,替她求情:“王爷息怒,属下知道白夫人的东西对您来说很重要,但东西再重要也比不上人重要啊,朱雀为了研究解药几天不眠不休,一时疏忽……”
“解药不是属下研究出来的,是别人送来的。”
洛璟尘道:“你说清楚。”
朱雀道:“短剑被人偷了,第二天晚上就有人送来了解药,还提醒小心秀儿。属下没见到那人,老果说,可能是白夫人。”
老果纠正:“属下没有亲眼见到,属下只见到一个女子去红豆苑偷狗,被属我发现后立刻跑了。”老果思路严谨:“但是偷剑的人不一定是送药的人,送药的人不一定是偷狗的人,偷狗的人背影跟白夫人很像,晚上太黑……”
洛璟尘打断他,冷冷道:“除了她,谁会大晚上来偷小茉莉?”
老果哽住。
“无论用什么办法,把那把剑找回来,滚!”
在辰王的疾言厉色里,俩人连忙滚了。
洛璟尘故意用冰冷地言语支开他们,独自一人享受心跳加速的感觉:小白,送解药的,是你吗?
他深思熟虑了很久,最终得出一个丧气的结论:不管解药是谁送的,首先排除沈茶白。
但偷狗的肯定是她。
她对狗的感情都比对自己深。
这个臭女人。
洛璟尘想通了这些,立马拖着一身病躯去了红豆苑,把小茉莉抱回自己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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