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色的海面一望无际,一轮月亮低低地挂在海上,显得又大又亮。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几十条大大小小的海豚从海中跃起,仿佛跃到了月亮上,然后落在海中,再次跃起,发出动听的长啸。你来我往,起起落落,好不热闹。
蓝锦一时忘了周身的疼痛,不禁赞道:“好美啊!”
洛璟尘把她放下,二人在柔软干燥的沙滩上并肩而坐,看月映大海,听海豚唱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和宁静。
她耷拉着眼眸说:“有点冷。”
洛璟尘脱了外袍给她披上,又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有个温暖的地方靠着,蓝锦觉得舒服多了。
海豚又钻回海里,洛璟尘痴痴地望着月亮,心里空落落的,又满满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不知哪根筋犯了,他突然想全盘托出,道:“小白啊,你相不相信,本王从来没有关心过谁,更没有跟谁两情相悦过……”
等了好久没有回应,低头看去,她竟然已经熟睡过去了,睡颜安宁,毫不设防。
心头像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有点失落于她没听见,更庆幸她没听见。千般复杂的心虚化成微微一笑:“傻丫头,这么容易相信别人,要是哪一天被骗的什么都不剩了,可别哭啊……”
他的声音温柔的像月光,又清又冷,仿佛能溢出水来。洛璟尘以为,他已经慷慨得把自己的外袍给了她,又大方地抱了她一晚上,她总该好一点了吧。
并没有。
第二天,蓝锦又发起了高烧,脸颊烧得红红的,海鲜也吃得少了,只勉强愿意吃几个果子,吃完又陷入半昏半睡的状态。
这对金贵的辰王爷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生活的重担全部落到了他一个人身上,而且还要承担起照顾人的重任。洛璟尘挠着脑袋也没有想通,铁骨铮铮的姑娘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呢?
“疼……”蓝锦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喊着。
“哪里疼?”洛璟尘问了,她反而不回答了。洛璟尘猜想她可能想喝水,便给她端了谁来,结果把她呛得一直咳嗽,洛璟尘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这才察觉到了不正常。
“小白,我看一下,你别害怕。”洛璟尘小心翼翼地替她除去衣衫,目光并没有在她的前胸多加停留,而是落在她的后背上,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
她背后伤痕累累,旧伤未消,新伤已经化了脓,黄白色的脓将干涸的血冲开,更显得淋漓不堪,有几处严重的已经溃烂,这样子不疼才怪!洛璟尘想着,前几日她找了为数不多的几棵药草给自己涂了,他也只顾着自己,完全忘了她也受了伤。
她身上的衣服有万般好处,却也有坏处,防水的布料潮湿闷热,极不利于伤口的恢复。
“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怎么不说呢?”洛璟尘脸上难掩心疼之色,多少猜到了原因,恨声道:“都说了你是我夫人了,还怕我图谋不轨吃了你不成!”
他浪费了两罐子淡水帮她把背上的脓啊、残留血迹啊清理干净,蓝锦也没力气反抗了,任由他折腾着。
他找来草药碾碎,轻柔地给她涂在背上,没好气地问:“前面受伤了吗?”
“没事。”她回答的是“没事”,不是“没有”,只是相较于后背,前面的伤不那么严重罢了。
作为一个男人,洛璟尘虽然说话极其不正经,行动上却是极其正经,脱了外袍给她穿上,又把剩下的一点草药摁到她的头上,说:“你的宝贝嫁妆为夫先帮你收着,伤好了再穿。”
两日过去了,蓝锦的病还是没有好转,洛璟尘越发焦急,经常在摘果子的路上自言自语:“蓝锦啊蓝锦,你可千万别死了,本王这辈子都没这么伺候过别人,你要是蹬腿去了,就太对不起本王了。”
洛璟尘好几天没舍得吃鲜嫩可口的果子了,他把果子都留给了蓝锦,自己日复一日地吃蛤喇、扇贝、牡蛎,身体也逐渐力不从心了。壹趣妏敩
海鲜这东西啊,偶然吃一顿好吃得要命,天天吃顿顿吃简直够够的。洛璟尘现在一想到那股腥味就恶心地不行,只要不是特别饿,能不吃就不吃。
回到沙滩上的时候,极目远眺,他在茫茫大海上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一开始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出现了幻觉,直到那个影子越来越近,他终于确定那是高高扬起的帆,来的是一艘大船。
洛璟尘急忙拿出面具给蓝锦戴在脸上——无论来人是北国人还是南国人,在北国辰王和南国蓝锦将军面前,谁都不敢造次。
大船行驶地极快,黑金色的旗帜上大大地写着一个“北”字,站在船头的是老果,后面是他的亲兵。
别看老果跟洛璟尘年纪差不多,脑子转得快,做事情干脆利落,但有的时候吧,尤其是遇到某些特殊的情景,他说起话来像个慈祥的、饱经世事沧桑的老管家。
侍卫们下了船齐刷刷地跪好,大气也不敢出,老果一脸老泪纵横地跑到洛璟尘面前,无限欣慰:“哎哟我的王爷呀,一定是老天开了眼,终于找到您啦!快让我看看,您瘦了……”
洛璟尘走到距离不远的蓝锦身边,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个男人抱进了最大的船舱。
老果跟在后面:“这是……蓝锦将军?”
“嗯。”
老果还没搞清楚状况,体贴地问:“要不让蓝将军住到属下的船舱里?”
洛璟尘却把人放到自己的雕花红木大床上,拉过干净的被子给她盖上,道:“传军医。”
大船逆风而来,顺风而回。
洛璟尘盯着精致的点心水果看了半天,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拿出一直放在袖子里的从岛上摘的果子,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小野果真好吃啊,再也不用省着了。
老果迷茫地问:“王爷打算如何处置蓝锦将军?”
洛璟尘津津有味地回答:“带回府里养着。”
老果神色复杂,把“养着”俩字咀嚼出了千奇百怪的意思。
洛璟尘知道他的心思一向奇特,便进了内室,把蓝锦的面具撕下来。
老果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蓝锦将军是女的?!……还好,还好。”
“还好什么?”洛璟尘扬眉。
还好,王爷不是断袖之癖。
老果嘴唇微动,无比真挚地说:“还好,上苍庇佑,让属下找回了王爷,不然属下哪有脸回去见皇上和贵妃娘娘啊!”
大夫很快就来了,洛璟尘让大夫先看蓝锦,一番诊治后,得出的无非是外伤恶化、体虚受凉、营养不良这些症状。sxynkj.ċöm
洛璟尘质问:“你看不出她失忆了吗?”
“这……”大夫一脸无辜,记忆是否有损得等病人醒来才能看出来啊,她正昏睡着,哪能看得出。
“哪里找的庸医!军医呢?”
老果苦笑;“我的王爷,军医都死了啊!他们是属下从村里找来的,肯定跟军医御医没法比。”
跪在地上的大夫汗毛倒竖,战战兢兢地问:“这位姑娘似乎膝盖有伤,不知小民可否检查一眼?”
洛璟尘将她的裤腿挽起来,大夫看了,说:“应该是长跪导致的,有一段日子了,若不加医治,怕是会落下病根,到了冬天就难受了。”
洛璟尘皱眉心想:军中她是主帅,无人能罚她,出征前她经历了什么?
他温声道:“起来吧,尽你所能治好她。”
大夫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应是。
“治不好提头来见。”
洛璟尘闻了闻自己的衣袖,皱了皱眉,急忙去沐浴了。在热水腾腾里泡了半个时辰,更衣束发,出来后便是翩翩美男子。
美男子先过问了蓝锦的情况,老果回答:“大夫开了药,蓝将军喝不下……咳,您从来不带侍女,属下也不知有这么一出,没有提前做准备,船上都是男子……我看您对蓝将军挺……那个……敬重……”
“药呢?”洛璟尘没好气地问。
老果手脚麻利地把递过来,便在外面等着,侧着耳朵,多少能听到些里面的声音,配上合理的想象,基本能猜到里面的场景。
他家王爷先把蓝将军扶起来,靠在他怀里,吹了吹药汁,轻声说:“小白,张嘴……”
“小心烫,来,再喝一口。”这句很温柔。
“最后一口了,咽下去。”这句带着霸道。
“知不知道你后背有多恶心。”这句带着嫌弃,手上却非常仔细地给她的背涂着药膏。
站在外面的老果觉得不能再听下去了,正准备拔腿走远点,蓦然瞧见王爷突然出现在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老果尴尬一笑,洛璟尘在靠近窗边的红木雕花椅子上坐下,端起他最喜欢的明前龙井茶抿了一口,方道:“本王好像记得,父皇在封王旨意上赐了我一座新府邸?”
“正是,您上次说不稀罕。”
“本王何时说过这样的混账话?”洛璟尘仪态优雅地放下茶杯,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新府邸,丫鬟侍卫全要新的。”
“属下明白,请王爷放心。”
洛璟尘简单用过一些膳食,问起北国朝堂的一些情况,又把蓝锦的面具和衣服给老果,让他去查这些东西是哪里做的。
风平浪静的大海上,大船缓缓向北而行,船舱里的女子身体逐渐有了起色。洛璟尘看着船过之处的阵阵白浪,神思游荡,突然想到那句“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生活在北方内陆的老果一直渴望吃一顿现打现做的海味,最近忙着找王爷一直没有心情,现在心情好了,就想就着海鲜喝点小酒庆祝一下。见王爷心情不错,趁机道:“王爷,俗话说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来都来了,要不要吃点海鲜?”
洛璟尘一阵反胃。
没有注意到主子的脸色,老果继续喋喋不休:“这牡蛎啊,据说很补……”
已经恢复力气的洛璟尘提起他的衣领,随手一扔,“吃够了再上来。”
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噗通”一声,一个巨物四仰八叉地扑向了大海。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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