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稷拿开药盏之时，就有泪水从苌离眼中滚落，抬手为她拭去后，李稷才就将她放回到榻上，又对蓉娘等人道：“若是再喝不下去，便依此法。”
“多谢陛下指点。可娘子清醒之后，这招怕是没用了。”说起苌离清醒之后的事情，蓉娘就异常担忧。若说娘子会因为失了贞洁而寻死腻活，那当然不会，但此事会让她对自己放任自流是极有可能的。
李稷深邃的目光定定落在苌离身上，“朕自有办法，你们照顾好她就是。”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肃庸立刻迎上来道：“陛下，咱们现在回宫？”
“不，朕要先去见一个人。”不用任何人引路，李稷就顺利找到了郭乔。
对于李稷的出现，郭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二人见过礼后便各自落座。
李稷开场第一句便是，“郭先生这些年着实是辛苦了。”
这一句倒真是让郭乔不明所以了，“不知陛下何出此言？”
“即便是天下第一谋士的郭良，面对绾绾这么一个打不得骂不得，又不肯消停的少主也是头疼得吧？想必你和叶先生只有招架的份儿，所以才由着她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句话再度让郭乔意外，“看来陛下近来知晓了很多事情。”
“比之以前是知道了不少。”李稷淡淡一笑。“也亏得你和叶先生的悉心教导，否则绾绾都活不到今日。”
“今日之事也就只有陛下出手才能尽可能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郭乔突然想到了一事，“陛下此来莫不是打算让郭某劝郡主入宫去的吧？”郭乔放沉了面色道。
“先生何出此言？”
“陛下兄弟二人斗法，若今日得手的是齐王，您岂会是现在这般神色？虽然您也会来郭某这里。”郭乔冷冷地道：“只因为弟夺兄嫂这样事情，您完全做得出来。”
“先生看人倒是准得很。”李稷笑道：“只不过这般不体面的事情，只要还要其他选择朕还是不愿做的。”
“您今日所作所为也没有多体面！”郭乔语气冷硬。壹趣妏敩
“反正她是朕的，三书六礼朕也不会少她，更不会因为此事而薄待了她。再者说朕也没让今日之事损了她的清誉，朕不过是改了大婚顺序，这也不是多大的罪过吧？”
“您说的是，郡主的清誉早就被您毁得所剩无几了。”郭乔无不讽刺地道。
“此事就要怪先生了。”李稷也放沉了面色，“你若是能管得着住她，她会来参加科举吗？那她就不会出现在朕的面前，你应该很清楚她对朕而言，无论怎么算都块肥肉。送到嘴边的肉不赶紧往下吞，这莫不是有什么大毛病？就算当初朕与她没有偶遇，朕还是会盯上她的。二者唯一的区别在于，你们究竟能把她藏多久？”
“陛下就不怕这块肉硌了牙？”
“先生要这么说的话那可就说错了。她根本就是只刺猬，初见时她就把朕给扎了。可朕既然敢吞，那就不怕她这一身的刺。”
“陛下今日是来耀武扬威的，您把这只刺猬的刺给全拔了。”郭乔面无表情地道。
“非也。朕是来告诉先生，在绾绾的事情上你是大错特错，或者说整个妘氏都错了。”李稷目光灼灼地看着郭乔道：“明明天生有只狼眼，更有一颗熊心豹子胆，你们却要当只刺猬养难道不是错了？”
对，狼眼也是琥珀色，在西疆琥珀色的眼睛就被人称为狼眼。其实这是郭乔早就知道的事情，只是面对阿离的时候他却忘了，她天生也有着一只狼眼。
李稷继续说道：“朕跟绾绾相识也快两年了。据朕所知，跟她打过交道的人就没有一个没被她扎过的。朕不怕手疼拔了那她满身的尖刺。”
说到此处，郭乔已经明了李稷的来意。“陛下做了恶人，就为让郭某出山？”
“朕上次来的时候就说过，下次再来拜访先生就是先生出山之时。”李稷的笑容异常自信，“就请先生教朕的皇后做回妘氏后人吧，不知这回朕请不请得动先生？”
“陛下很清楚，这个人郭某是不会也不能拒绝的。可郭某却有个疑问，难道陛下就不担心养虎为患。”
“都说善弈者善谋，所以朕想与先生对弈一局。这第一子朕已经落下了，先生尽管出手就是。若先生真的能养出一只老虎出来，朕求之不得。中宫在前朝不能没有人支持，若这个人就是绾绾自己，那最好不过。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喜欢势力庞大的外戚，但权倾朝野孤身一身的皇后就另当别论了。”
到这里李稷换上一副冷硬的口气，“当年先生凭一人之力搅动得我李氏皇族兄弟阋墙，今日朕便要赢先生一回，让妘氏彻底俯首。”
郭乔根本不为所动，“陛下要的不是妘氏俯首，而是郡主俯首。毕竟自她之后也不会再有妘氏了，这局棋根本没有下的必要。但郭某想同陛下做个交易，只要陛下答应。郭某一定为陛下好好教导郡主。”
“你这是要把她卖给朕？”李稷很是意外。
“陛下已经知道郡主是用何种方法隐藏异瞳的了，那也应该知道郡主的身体为何不如从前，即便她如今已是日日汤药不离口了。陛下知道昙燚花吗？”sxynkj.ċöm
“西夏皇族的圣物。”李稷讥诮一笑道：“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今日的局面全在先生的预料之中，你冷眼旁观一切就是为了这昙燚花。”
“若非此花对郡主有大用，郭某岂会看着她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郭乔神色黯然道：“能为郡主把此花弄到手之人唯有陛下。可现在不是开战的好时机，所以只要陛下能把昙燚花弄到手，郭某便借郡主之手为陛下将五姓七望彻底打压下去。”
“先生说错了，如今是四姓六望。”李稷纠正了郭乔。
“是郭某失言。”郭乔道：“兰陵萧氏已被您给毁了。半年之内，郭某让剩下的四姓六望任由陛下随意拿捏，这笔买卖陛下应该不亏。”
“半年之内，先生当真？”
“那是自然。前朝开科取士就是为了打压所有的世家大族，历经数代帝王，陛下祖孙三代更是如此。如今通过科举上来的寒门已在朝堂形成势力，您又有京兆韦氏，弘农杨氏这些次等世家的支持。如今时机已经成熟，此事郡主必定全力配合，所以半年足矣。”郭乔掷地有声地道。
“先生良苦用心，朕很是感动。既然昙燚花对绾绾有大用，无论如何朕都会想办法，所以咱们的交易还是改一改吧。”李稷道：“人死不能复生，所以绾绾逝去的亲人朕实是无能为力。可除此之外，她失去的一切朕都会为她要回来。”
“恕臣直言，那些东西郡主并不在意。”郭乔道。
“朕知道她不会在意，就算人家把王印跪着送还至她面前，她还是会直接摔了。”李稷淡淡一笑道：“可那又如何？朕在意的是她，这样的事情她高兴就好。”
郭乔大为震撼，“就为陛下这份心意，郭某必不负陛下所托。”
“那就辛苦先生了。”李稷已经起身，最后留下一句，“朕静候先生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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