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算是彻底将整个兰陵萧氏打入无底深渊，萧选侍觉得羞愤不已，自己已经恬不知耻地求着这个男人要了自己，他竟然，竟然……只见她猛然站起向着殿中柱子撞去，打算以死泄愤。
李稷愈发觉得腻烦，还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但他还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萧选侍。“没人告诉你妃嫔自戕是大罪吗？朕正愁没有理由对兰陵萧氏赶尽杀绝呢，这么大的一份见面礼，你当真是大方。”
这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吗？萧选侍瞬间瘫倒在地，昏了过去。而李稷是头也不回地步出了承欢殿。
肃庸亦步亦趋地跟在李稷身后，方才殿内的动静他也听了个大概。就算那位萧选侍没有惹圣人不快，圣人也没想着让她侍寝，不然怎会连寝衣都不换。
李稷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看？”
“啊？”突然被问到的肃庸完全没反应过来。
李稷难得多解释了一句，“你觉得苌离有可能是妘家小郡主吗？”
肃庸明白圣人为何有此一问。“奴婢以为，如若当年大长公主提出的是以皇后之位和亲，妘氏未必不会接受。”sxynkj.ċöm
李稷道：“姑母根本就没想着议和，所以她才提了一个妘氏绝对不会接受的条件。”
“陛下说的是。”肃庸接着道：“由此可见，这位小郡主十有八九应该是朵娇花，经不住狂风暴雨的摧残，更不必说她还能成为苌大人这样的人物。至于苌大人，她心性之坚韧连寻常男子都不能与她相提并论。至于妘小郡主，在经历那样大的变故之后，还能如苌大人一般……”
见肃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稷道：“实话实说便是。”
“谢陛下。”肃庸又道：“奴婢觉得若陛下肯给苌大人历练的机会，大长公主能做到的事情，苌大人也未必做不到。如若她真的是妘小郡主，若不能完全将她掌控，还望您三思……”
言毕，肃庸立即跪在地上请罪，“奴婢言语无状，请陛下降罪！”
“肃庸，你觉得朕是个会杀忠臣的昏君吗？”李稷道。
“奴婢绝无此意！”肃庸重重叩首下去。
“前朝后宫，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才是最清楚的那个。自她入朝以来，她可曾为她自己算计过一分？若朕连她都能杀，你以为你还有活路吗？”李稷厉声问道。
肃庸连忙叩首解释道：“奴婢从未怀疑过苌大人的忠心，请陛下明察！可若她真的是妘小郡主，会有多少人拿她的身份做文章。她孤身一人，自有身不由己之处。任由此事发展，怕是不好收场了！”
李稷冷笑一声道：“你是看不起她，还是看不起朕？！”
“奴婢万万不敢！”
“她是能让人轻易拿捏的人吗？真把她逼急了，就算是朕她也敢动。至于杀人，她是不会还是不敢？！她的确难以驾驭，可朕若是连她都驾驭不了，还治什么天下？！“
”陛下雄才大略，奴婢从不怀疑。”肃庸一迭声地道。
“苌离到底是谁，朕其实没那么在乎。她是妘小郡主那自然最好，若她不是也无关大局。“李稷道。
”奴婢有罪，请陛下降罪。“肃庸再次叩首请罪。
“你是该为朕分忧不假，可朕也无需你事事分忧。”李稷冷冷地道。
“奴婢记下了，请陛下息怒。”
“生气嘛，那还不至于。”李稷道：“你是第一个向朕进言杀她的人，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肃庸额上有汗珠滴落，却不敢接话。
“可朕若是连她都护不住，那就不仅是朕这个皇帝无能，更是朕这个男人无能。”
语落之时李稷已经远去，独留肃庸跪于原地。
看着圣人远去的背影，肃庸思绪万千。若他们止步于君臣，日后必是一段佳话。可圣人……
肃庸知道此事已经无人可以阻拦了，只希望他们二人能有个好结局果了。
苌离在府上修养了几日之后，她突然吩咐桑梓为她换上官服。
“娘子，您风寒尚未痊愈，何必着急去枢密院呢。”桑梓劝道。
“升官一级，我不用入宫谢恩吗？”苌离道。
桑梓看了苌离半天，才说出一句，“您这个样子，还不如继续跟圣人僵着呢。”
“前几日你还劝我别跟他对着干，这么快就变卦了？”
“算了，您还是赶紧去谢恩吧。”桑梓无奈，只得把苌离打发出门。
在入宫之前，苌离先绕道去了趟枢密院，她的出现让枢密院众人倍感十分意外。
朝野上下对于苌离此次的升迁并无什么反应，毕竟这回她是实打实的有功，更不必说与她与圣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所以当苌离出现在枢密院时，就有不少人上前恭贺她升迁，对此苌离保持着贯有的客道且疏远的态度。
高季兴远远看着这一幕，对身边人道：“看见没有？荣辱不惊便是如此，人家仕途顺畅是应该的。更不必说圣人还对她青睐有加，咱们这些人早晚得在她手底下混。”
虽然大部分表示赞同，却也有人不耻，“圣人那日夜里去了她府上，虽未留宿可之后她不仅又得升迁，还得了诸多赏赐。谁知道她这从六品是怎么来的！”壹趣妏敩
高季兴甚是轻松地道：“宦海浮沉各凭本事。就算她是从床榻上得来的那又如何？申食其还做过大长公主的面首呢，看看人家如今是什么地位？这世间从来都是只以成败论英雄。”
谁也没想到高季兴会说得如此露骨，众人都是瞠目结舌状。
但还是有人冷嘲热讽，“只以成败论英雄这话是没错，可也得先是英雄。”
被人截了话头的高季兴也不恼，反而笑道：“她日后能不能成英雄我是不知，可她一定是个狠人。想想她迄今为止做过事情，你们有几谁能狠得过她？”
事到如今，高季兴已然猜到了在萧兆泰府上发现东珠恐怕不是意外。若苌离真是圣人的女人，那她的来日将不可估量，这种漂亮又能干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只不过这女人太过能干，一般人真是要不起。
想到这里，高季兴又道：“就算如你们所说人家真的跟圣人有什么，你们是有几个胆子在这里妄议君非的？都承旨早就说过枢密院不是嚼舌头的地方，你们若是忘了，我倒是可以提醒提醒各位。”
说罢，高季兴便悠哉悠哉走了。锦上添花人人都会，可雪中送炭才是难得。
应付完人情官司之后，苌离直接去见了执失善光。
“你的风寒已经好了？”执失善光上来问的就是这个。
“属下多谢都承旨关心，已经好了。”
“你是放心不下案子？”执失善光问道。
“的确如此。”虽然这样答着，可是苌离心里比谁都清楚，与其说放心不下案子，倒不如说是放心不下李稷。就算这回能抓到齐王勾结外邦的实证，他手上的兵权也不够他搬倒齐王。
细作叛徒当然要处置，可齐王还不能动，但是这么好的机会又决不能浪费，这是近几日一直萦绕在苌离心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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