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外响起了肃庸的声音,“陛下,苌大人该喝药了。”
“拿进来。”
车门被打开后,肃庸提着可以保温的食盒出现了,苌离眼巴巴地看着他动作麻溜地为自己送上汤药后,旋即退了出去。
看到苌离半天都没有反应,李稷道:“你是在等着我喂你吗?”
“没……没有。”苌离赶紧端起来一口灌了下去,然而就在汤药入口的那一瞬间,她立刻察觉到汤药里带着一股桂花的芳香。
看到苌离略显意外的表情,李稷道:“单看你喝药的表情就让人觉得这药令人难以下咽,也不知是真的难喝,还是你不愿喝而已。我便让孙永清想想办法,这是他和叶含英商量的结果。你不爱甜的,所以就没给你用糖桂花,只用了些桂花而已。”
“让陛下费心了。”说着苌离就喝完了药,又饮了些清水漱口。
李稷叩了叩车壁,肃庸再次出现收了药碗还有食盒。
“长宁喝药都没有你这般费劲。”李稷笑道。
“许是因为公主是偶尔喝药,臣却是个药罐子,日日汤药不离口。”苌离没好气地道。
李稷意味深长地丢给苌离一句,“下届科举结束之时。”
稍微反应了一下,苌离才意识到李稷是何意,“那时……”
“那时你也就是少喝些,除非孙永清他们几人都说你痊愈了,否则这汤药你一顿都别想少。”李稷斩钉截铁地道,无视苌离所有的反应,“接着念。”
既然来了猎场,那么重阳射典就不可能再是比赛射箭靶了,而是直接改为了行猎,最后以所获猎物的大小多少来定胜负。
苌离的箭术几斤几两李稷清楚得很,所以直接免了对她来说是个苦差事的行猎,打发她去陪燕国夫人。
然而,现实再次跟苌离开了个大玩笑,她终究还是陪别人抓进林子行猎去了。
此人便是周成钰的夫人:思结多兰。这位回鹘公主与中昱女子不同,女德什么的可是从未学过,她不仅与苌离一样在马背上长大,她自幼所受的约束比苌离受的还要少,所以这位回鹘公主骑射俱佳也就不奇怪了。燕国夫人此来只带了小儿媳一个作陪,知道她性子活泼又怜惜她远嫁不易,便由得她拉着苌离撒欢去了。
由于周成钰伴驾去了,与思结多兰相熟之人本也不多,能陪她一同去行猎的人更是没有,所以她能抓的人便只有苌离,骑马这位能跟得上自己。
虽然苌离一再表示自己不会行猎,思结多兰还是不肯放过她,按照思结多兰的说法就是,苌大人你会骑马就行,打猎的事情交给我,无论打回来何物,我分你一半,对此苌离表示哭笑不得。
鉴于燕国夫人还要与一众贵妇应酬,如此境遇之下苌离只得陪着思结多兰行猎去了。
对于两个女子进入林子行猎又有护卫跟着,谁都没有太当回事儿。皇家猎场之内,豺狼一类的猛兽早就被清空了,老虎豹子更是没有,林子里安全得很。
苌离本着陪人去林子里闲逛的态度,所以连弓箭都没带。但她终究曾是半个江湖人,警觉之心远超寻常人。林子里到处带着弓箭的行猎之人,难免不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在临出发前,她不仅将自己的佩刀挂在马鞍之上,还随身带了把匕首,以防万一。
之后,思结多兰在苌离陪同之下,带着跟随自己来到长安的几个回鹘护卫,还有周相府的几个护卫,一行十人出发去行猎了。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李稷无比庆幸苌离在此时所做的这个决定,否则这一日便是他与苌离的诀别之日。
思结多兰说自己骑射俱佳的确所言非虚,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就打到了一只鹿,她带来的几个回鹘护卫也皆有所斩获。
意外就发生在思结多兰追击一只獐子的过程中,正当她张弓搭箭准备射杀那只獐子时,旁边密林之中突然窜出一只狼直直向她扑去。www.sxynkj.ċöm
好在思结多兰身边的一名护卫出手及时,一箭射杀这只恶狼。
就在这只恶狼的躯体重重跌落地面的那一刻,有七八只狼从林中现身,思结多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苌离发现了她的异样马上问道:“怎么了?”
思结多兰连嘴唇都白了,在她开口说话之前苌离已经意识到了她如此紧张的原因,又从林子现身了数只恶狼,眼下加起来竟有十数只之多!思结多兰的声音已经发颤了,“狼群很少主动攻击成群结队的人,若不是数倍于咱们,它们绝不会这么做的!”
更可怕的是林中传来的窸窣之声表明了还有未露面的恶狼,很明显他们这些人被狼群包围了,十人很自觉地背对背围在了一处。
这时,周相府上的一名护卫道:“五夫人和苌大人勿要担心,属下们必定护二位周全,而且狼嚎声定会引得人来救咱们。”壹趣妏敩
一名回鹘护卫没好气地道:“你们这些中土人果然没跟狼打过交道,等你听到狼嚎之上便是它们发起进攻之时,这么一大群狼必定有狼王率领,狼王尚未露面,光眼前这些就够咱喝一壶得了。”
此时苌离思绪万千,这么一大群狼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能配得上这种待遇的人可不多,不管对谁来说这种死法可是相当不体面。苌离首先想到的是李稷,不过转念一想,齐王到底是久历沙场之人,身边护卫也不少,未必不能全身而退。若说这是齐王给李稷准备的大礼,也未必不可能。
“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狼王还未现身的?”这是苌离第一次见到狼群,便多问了一句。
“狼王露面的时候,你一眼就能认出来。”思结多兰答道:“苌大人实在抱歉,若不是我拉着你出来,你便不会落入这种境地了。”
“五夫人可比我了解狼性,有这说话的功夫,不如咱们想想如何脱身可好?”苌离玩笑道。
这时,回鹘护卫中最年长的那位将他们打到的所有猎物都扔进了狼群。这些东西当然不可能喂饱这群恶狼,但好歹能为他们争取些时间。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绝大多数狼对这些死物看都不看,只有极少数的凑过去闻了闻,但没有一只狼上前撕咬这些动物尸体。
这名回鹘人的脸色变了,“这群狼被训养过,它们根本不吃死物,只吃活的!”
有人提议道:“咱们力保一人突围出去求救如何?”
还是这位最年长的回鹘人道:“从这么一大群狼中突围出去是几乎不可能的,此处四通八达突围出去后向哪个方向去求援又是个问题。为今之计撑到援兵赶来才是上策,在场之人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多一个人在此众人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一分。”
就在此时,狼王终于现身了。正如思结多兰所说,当狼王出现之时,你便会一眼认出它来。那一身威风凛凛的白毛以及异乎寻常的巨大体格已经彰显了它狼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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