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后,肃庸已到回宫复命。
见他神情,李稷不由调侃道:“你这是出宫上坟去了吧?”
肃庸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这话,故而只能嘿嘿干笑了两声。
“姑母可有说什么?”李稷又问。
“大长公主没有话给您。”
“没有话给我?”李稷睇着他道。“那就是你没胆子将她的话说与我听吧?”
“陛下,您既然都知道,那就勿要为难奴婢了,大长公主的临终遗言的确不是给您的。”肃庸哭丧着脸告饶。
冷眼旁观的苌离此时开口。“既然不是给圣人的,那就是给我的了。”
还真是女人最懂女人呐,肃庸陪着笑道:“回皇后陛下,大长公主最后的确有话给您。”
“说吧。”苌离语气淡然。
鉴于自己还没活够,所以肃庸只是把意思带到。至于原话,他是宁死都不会说的。然而,即便如此,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李稷还是怒了。
“这个贱人!”一只秘色瓷的茶盏被摔得粉碎。
虽不知圣人为何动怒,殿内已然跪倒一片。“陛下息怒!”
苌离比方才还要淡定,对众人道:“与你们无关,都下去吧。”
诸人如蒙大赦,从地上起来后,立刻逃也似地溜了。
看到殿门重新关上,苌离调侃道:“大长公主是何等样人,十郎又不是不清楚。她被你如此糟践之后,若不反咬你一口,那还是她吗?”
李稷冷嘲热讽地道:“可她对你倒是比对我好。临死前都不忘提醒你,勿忘君臣之分。”
“如此说来,十郎也觉得大长公主没说错了?”
瞬间的冲动过后,李稷已经冷静下来。“就算她不提醒你,你也会始终记得,你我先是君臣,然后才是夫妻。”
“十郎既然都清楚,那又何必动怒呢?”苌离端正了神色。
“你与她合起伙来气我是吧?”李稷咬牙切齿地道。
看到李稷此时神情,苌离莞尔一笑。“我若真把十郎全然视作君上,还如何敢这样气你?如今不比从前,我还是怕死的。可这世上知道我敢如此放肆之人,到底没有几个。”
“还算你有良心。”李稷冷哼一声。
“所以十郎更不必动怒。如今御前可没有大长公主安插的眼线,不然她岂会不知我在十郎面前究竟有多放肆。她若是知道,就不会在死前留下这句废话,不是吗?”
“我就喜欢你如此放肆。”李稷的怒火在此时荡然无存,而他的手更是早就伸进了苌离的衣襟里。
“我觉得在十郎面前还是穿男装的好。”苌离今日身着一件广袖齐胸襦裙,于李稷来说十分方便,更何况她未有任何挣扎和闪躲。
李稷一把扯开她胸前衣襟。“在我面前你穿什么衣裳没有分别。”
苌离从来不知,也不想知道李稷在承欢殿时是何等模样,她只知道这人可以在明君与昏君之间随意游走。当初自己在紫宸殿勾引他时未曾想到,自己不仅自投罗网,更是投其所好。这些年来只要他有兴致,他就能做到百无禁忌,以天为盖地为席的事情已不能让苌离倍感羞愤了,毕竟在奔驰的马背上行事才更加刺激。事后,李稷曾表示他早知此事妙趣横生,但没想到竟是这般妙不可言。奈何此前遇上的女人胆子太小,被放倒在马背上时就已经花容失色了,实在是扫兴。
“那十郎就说说,花容失色的是何许人也吧。”苌离阴阳怪气地道。
“休要诬人清白,在某些人勾引我之前,我可是个正经人,至少从来不在乱七八糟的地方不正经。”
自作孽,不可活。这是苌离送给自己的话。
所以当大长公主的死讯传来之时,李稷正对在自己身上扭动着的水蛇腰爱不释手。
虽然肃庸这些御前老人,对此早就可以做到泰然处之,可几个新人却是面红耳赤。都说圣人是明君,既是明君,怎会在紫宸殿内做这种事情,而且还是在白日里,可见昭献皇后果真是个妖精。
无论众人心中如何想,他们是无人敢为了大长公主的死讯而去搅了帝后的闲情逸致。
当苌离知晓死讯后,她马上意识到李稷是故意为之的。
而李稷的反应也证实了她的猜测。“她死了,我岂能不庆贺一番?歌舞宴饮都太过俗套了,还是鱼水之欢来得实在。她可是给你送过春宫册子的,在她驾鹤西去之际,你与我共赴云雨才不算辜负她当初一番美意。”
苌离是硬生生把无耻二字吞回去的,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敢说出来,李稷就会让自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无耻。
故而,在李稷因哀伤姑母离世而辍朝的三日里,苌离过得提心吊胆,她生怕李稷觉得在紫宸殿内行事不够过瘾,去寻一个更刺激的地方。好在此时她的月事来了,在此之前,她从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待到大长公主出殡那日,李稷不仅亲赐棺木允其陪葬昭陵,特命梁王等诸位亲王扶棺,而他本人更是于出殡当日登上宫楼,远望灵车,为其送葬。
在不知内情之人看来,大长公主可谓是极尽哀荣。
苌离于李稷身侧冷眼旁观,若非身在帝王家,这对儿姑侄何至于此?
李稷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异样。“你怎么了?”
“无事。”
手上突然吃痛,自己的手于衣袖之下被人紧紧握住,苌离不得不望向李稷。
“你悲天悯人之时可曾想过自己?”李稷俨然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
对着他露出一个浅淡微笑后,苌离道:“同样是身在帝王家,我能有十郎这样的夫君,是何其有幸之事,如何还需怜悯自己?”
已是秋日时节,高处更是风大,自然而然为绾绾拢了拢领口。“总是我把你拉入帝王家的,所以要时时护着你才好。”壹趣妏敩www.sxynkj.ċöm
苌离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流露出温柔神情。“东宫已经空置许久,可近来十郎时常前往东宫,可是有什么人需要十郎时时探望吗?”
她问这话,是有缘由的。圣人此次带了一名女子回来,因着顾忌皇后,就并未带入宫中,而将其安置在了东宫。这是传入苌离耳中的风言风语。
乍听之初,苌离就知道此事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李稷近来的确时常出宫,若他真想瞒着自己,那这样的流言根本就不会传出来。
李稷一脸坦荡。“你到底是来问了。”
苌离忽觉苦涩,男人贪新忘旧是常事,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天子,自己有何看不穿呢?“既然如此,陛下还是将此人纳入宫中吧。这点儿气量,妾还是有的。”
李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你不必在我面前强颜欢笑,此事并非你想的那样,待你见到她后自会知晓。”
“陛下是要妾去东宫见此人吗?”
“让你这个当今皇后屈尊降贵去见她,实属无奈之举。毕竟她身患残疾,且还有旁的原因实在不方便入宫,还望你体谅。”
“妾知道了。”
“此事肃庸会为你安排。”
“是。”苌离对李稷恭谨行礼。“妾告退。”
看着绾绾行出一段距离后,李稷突然叫住她。
“绾绾。”
苌离缓缓回身,“请陛下吩咐。”
“我不曾做过好人,可我从未负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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