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稷搅动风云的同时,他的朝臣们为了虚悬已久的后位也是操碎了心。纷至沓来的奏折自不必说。近来,在早朝时就有接连有好几位老臣谏言,希望李稷早立皇后,什么后位虚悬于社稷不安,陛下尚无嫡子,总之是能扯的理由全都扯了。
就在朝臣们以为顶不住的圣人打算松口之时,这位以仁厚著称,温和好脾气的圣人硬生生扯出了一个让众人哑口无言的理由:朕克妻。
据说当日早朝之上,圣人是神情悲苦,痛心疾首,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圣人可能就要声泪俱下了。
“朕早年一夜之间痛失双亲,发妻难产早丧,连继后都是婚期将近之时就因病早逝了。朕这等天煞孤星的命格,你们这些朝臣非要让朕立后,是逼着朕造孽吗?”
此言一出,作为常朝之所的宣政殿之上跪倒一大片,朝臣们纷纷觐言臣惶恐,臣有罪,勾起陛下的伤心之事,请陛下降罪。
对于朝臣的请罪,李稷道:“众卿也是为国分忧,朕不怪你们。”说罢,继续暗自神伤。
众人见状不约而同地开始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变着法地安慰圣人。
当苌离听着沈庆之眉飞色舞地讲着宣政殿上的这一幕时,内心禁不住感慨,能伸能屈是丈夫,当如是也。
然而李稷这一出却糊弄不过太尉白崇勋,太尉出列道:“民间常说百年眷属三生定,千里姻缘一线牵,陛下切勿自伤,眼下只是缘分未到而已。陛下暂不立后也可,还请陛下充裕后宫,陛下子嗣繁盛是我昱朝之幸,更关乎我昱朝江山永固。”
在一片附议声后,李稷表示准众卿所请。
苌离知道,扶植一批外戚,这本就在李稷的计划之内,他只是需要有人把此事说出来而已。而今太尉也需要自己的势力在后宫中壮大,如此一来,这舅甥俩可谓是一拍即合。
对于这一切苌离只是冷眼旁观。宦海浮沉,说到底都是旁人手中的棋子,最终都是尘归尘,土归土。
不过,在韩旷刚被弹劾时,趁着面圣的机会,苌离跟李稷要了一个恩典。
“陛下,您之前说此事臣办成了,臣可以跟您要个恩典。如今,臣可以跟您要了吗?”苌离是觉得今日李稷的心情还算不错,才选在此时说的。
李稷侧头看向苌离,淡淡一笑,“可以,说吧。”
这一笑恰好落在肃庸眼里,他被这一笑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圣人这不对劲啊!
苌离倒是没觉得方才李稷的笑容有何不妥。近来,她发现只要顺着李稷的意思来,他是可以很温和的,全然不似往日那般幺蛾子层出不穷。
“陛下,此案中的那名女捕快,您能不能赦了?”
“你就跟我要这个?”
苌离被这句反问弄得有些窘迫,“此事是不可行吗?”
李稷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给你这么大的恩典,你就要这个?”
“此事对陛下来说是小事,可对江茹慧来说,不是小事。”苌离道。
“你借了人家的胳膊和嘴,还这个大的一个礼。这江茹慧莫不是个借放高利贷的,你还的未免也太多了吧?”李稷道。
自己跟江茹慧统一过口径,这是显而易见的,但……“为何连断臂的事情,您都知道?”
“杀威棒能把人胳膊打断?京兆尹府的狱卒不是缺心眼,而是没脑子。”李稷道:“用恶念做善事,便是你这般。”
“臣以为陛下是只问结果,不问原委的。”苌离道。
李稷道:“我的确如此。可于你来说,这般行事是不行的,除了让你良心不安以外再毫无益处。如此这般,你是走不到最后的。这条路上随时随地都有无辜之人,固然不能随意滥杀无辜,可若是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或事而分心,到头来,因你枉死的无辜之人只会更多。”
苌离很是诧异地看向李稷,虽然知道他说的没错,但是自己完全没法理解他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陛下,为何跟臣说这些?”
李稷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跟苌离说这些,一怔之后,缓缓开口道:“想让你的仕途走得更顺畅些,仅此而已。”
“与很多人比起来,臣的仕途已是许多人无法企及的顺畅了,多谢陛下照拂。”苌离的面上带着浅淡的微笑。
就是这样的微笑,在一瞬间让李稷心头一紧,仿佛面前之人在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你不是利欲熏心之人,若你还有旁的选择,是不会走上这条路的。”
“陛下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容忍臣至今的吗?”
“都退下。”李稷打断了苌离,屏退众人。看着众人退殿后,李稷才说道:“既然你清楚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那就照实说了吧。”
“陛下,既视您为君上,自是绝无二心。臣就是冲着三年不得婚配才来参加科举的,待三年期满,臣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请陛下再容臣两年。”苌离重重叩首在地。www.sxynkj.ċöm
“你这招以退为进,很不高明。”李稷道。
苌离知道自己的心思一定会被李稷看破,索性就大方承认了,“让陛下见笑了。”
“你本应该拿此事来当恩典要的。”
苌离很怀疑,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李稷只怕会更加咬住自己不放。可她口中说出的却是,“江茹慧与臣不同,只要离开长安,她还有机会过她的安稳人生。此事于臣来说,更为重要。”
“江茹慧之事,朕允你。”
“谢陛下成全。”
“至于你的事情,还是看朕的心情吧。”
苌离在心里自嘲一笑,是自己失算了,李稷这样的人,他若认准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轻易松口。
所以苌离什么都没有再说,低头接着给李稷拟诏了。
因为苌离每次入紫宸殿时,李稷不至于总是在处理不要紧的政务,不能回回都能一心二用地让苌离念奏折给他听。但为了君臣二人都清楚的那个原因,苌离还需在紫宸殿内多留一段,所以苌离也会做一些侍奉笔墨的事情。
至于拟诏一事,这本事翰林院的事情。但李稷每回召见苌离,是除了身边亲信以外,不留外人在场的。所以,每到苌离便会临时充当一下翰林待诏。
苌离本就是文官出身,诏书虽然没写过,但自入朝为官以来,写的文书也不算少了,总能有些触类旁通的助益。
李稷也知苌离从未拟过诏书,而且正儿八经的诏书她也没见过几份。对于这个临时待诏用着不太顺手,也未流露出任何不满。
更有甚者,对于苌离草拟诏书的不妥之处,李稷还会耐心给她指出来,让她改过之后再拟一份。
一来二去之后李稷发现,虽然当初苌离那个殿试第十名,自己是出于算计,以及个人的喜好才给的。但李稷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出了名的高天资,在苌离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即便是被世人称颂为天才的王澄,也被苌离比了下去。王澄那个翰林待诏,是当初李稷用的最顺手的一个。可二人对于拟诏的上手速度,还是王澄稍逊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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