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亭,苌离仔细为李稷整理着衣襟。“十郎可要早些接我回去。”
“好。”李稷极有耐心地道:“就你这样的,谁敢把你在外面放太久。”m.sxynkj.ċöm
这时苌离抬手示意旁人回避。“我在西境一定为十郎牵制好齐王在此的势力。十郎派给我的暗卫已经足够,有师父在我身边,而我自己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齐王手下的高手究竟实力如何我并不清楚,可长生门绝对能与之一较高下的。此前我只调派了高手来长安,如今除了在我这里的几人以外,长生门的所有人马已全部赶往长安。”
说着,苌离将长生门的令牌交在李稷手中。“江湖中人未必会全然听从朝廷的差遣,可门主之令他们不得违抗,他们知道规矩。且这些人都是生面孔,有些事情他们由出面比十郎的人要方便。走前我已跟阿渃交代过了,她那的消息会直接通过报到十郎这里,不必经过裴宥,毕竟他在兵部有些事情不方便。”
李稷笑着将令牌收好,道:“他日史书工笔,我若被人说是软饭天子,也不算冤枉。明面上就是十多万的兵马,两千多万贯钱,现在还有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这都不算吃软饭的话,我着实不知怎样才算吃软饭了。”
“十郎可是后悔了?”苌离笑道。
“我这样的人吃口软饭容易吗?哪能说不吃就不吃了。”
一番说笑之后,苌离便目送李稷上马离去,直至看不到他的身影,仍是久久不愿离去。
“娘子,咱们该回去了。”桑梓上前劝道。
“桑梓,你说我还能回去吗?”苌离呢喃着问道。
“娘子,您为何这样问呢?若非万不得已,圣人岂会轻易把您外放,待事情了结一定会马上接您回去的。”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可我总是觉得心中不安。”
桑梓满面忧色地道:“娘子,您不过是担心圣人罢了。到底是政变,无人保证自己定能全身而退,这中间不容有任何闪失,否则便是满盘皆输。想来圣人把婚事拖到十月,也有力保您周全的意思,只要您与圣人还不是名义上的夫妻,齐王是不好公开将您牵涉进去的。”
“我倒宁愿他这回还是死都要拖着我的态度。”
“娘子,这种时候不要说圣人,您自己不也先尽臣子的本分吗?”桑梓劝道。
“你知道我本想碌碌无为混日子的,哪曾想不到三年我就已经做到了正三品都护。如今十六州交在我手上,我就是想尸位素餐也是不能够的。”
“娘子这一路也是从刀尖上走过来的。”
苌离自嘲道:“曾以为做人命买卖便是刀口上舔血了,如今才知天天提着脑袋过的日子是什么滋味。”
“娘子,待圣人了结齐王您就无需如此殚精竭虑了。”桑梓安慰道。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这话你没听过吗?于圣人而言,今后只会更难。”苌离这才上马回城。
苌离的官衙就在妘氏的旧邸。回来之后,苌离立刻要来自己手下十六州所有官员的名单。虽然李稷说给自己派了得力班底,但自己还是得看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她这样的封疆大吏,真不是混吃等死就能过的。
李稷的确是给自己安排了得力班底,这些人虽不是各个都精明强干,但确确实实都是肯踏实做事之人。他们之中的有一些的确该到地方上历练一番,不然日后身居高位是极容易被下面那些伎俩糊弄过去的,就比如周相长子周成珺。
这套班底的确不需自己太花心思,就能保证邺州诸事平稳。可看着今年参加邺州乡试的名单,苌离才真正明白大长公主的话。即便增加了诸多限制,今年还是有女子来参加科举,也许自己于旁人而言就是希望,浮云蔽日之下,哪怕只是一点点微光那也是赫赫之光。
如日之升,方曰大明,但明明在下,赫赫在上。“派人跑一趟通州,让方弘济来见我。”苌离吩咐道。
苌离是在几日之后见到方弘济的,彼时是她第一次穿上紫衣玉带的官服。
“下官通州司马方弘济,见过都护大人。”方弘济按照规矩向苌离行礼。
看着与自己同科的状元郎才做到从六品下州司马,苌离着实心虚了一把。以方弘济的出身,他的每一次升迁即便比之裴宥这种世家大族中的孤儿,也要难上许多。
“免礼。”苌离亲自为方弘济送上一盏茶水。“想必方司马已经听说了,你如今归我管辖。”
“多谢都护。”方弘济恭敬接过茶盏。“此事下官已经知晓,旁人如何想我的确不知,但下官是心服口服的。而且以您的为人,不会无缘无故让下官跑这一趟,想必您是有要紧的事情吩咐。”
“许久不见,敬义兄果然不改分毫。此事既是公事也是私事。那我就与你明说了。”
“请都护大人吩咐。”
苌离开门见山地道:“你我都是参加过科举之人,当初实行糊名制就是为了公平起见,可除了名字考号以外,还有其他办法辨别出是何人试卷的手段不是吗?”
方弘济依然明了苌离的意思。“您说的是,于字迹一事上还有文章可做。”
“我欲在糊名之后,安排专人誊抄试卷,判卷之人看的是誊抄来的试卷。如今我掌十六州政务,这十六州的乡试上多加这一步,并非什么大事。况且此事我已上奏圣人,想必圣人不会反对。只是乡试开考在即,誊抄试卷并非人人能胜任,这中间牵涉不少,更何况是十六州的的乡试。所以我想让敬义把事情张罗起来,待圣人的批复回来,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乡试便可顺利进行。不知敬义是否愿意领了这个差事?”苌离含笑问道。
“下官也觉得此法甚好。”方弘济由衷赞道。
“那就好。这些人字迹工整是起码的,还得尽量避免誊抄错误的可能,最要紧的是还要防着他们为熟人誊抄试卷时多花心思。中间未尽之处你相宜处置就是,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开口。”苌离道:“敬义只管放开手去办,风言风语由我给你挡着,我只要乡试公正。”
“请都护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不负所托。”方弘济起身领命。
在李稷抵达长安之前,苌离出任邺州都护一事就已传遍朝野。
突然出现一个独掌十六州的封疆大吏,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但谁也说不出什么反对之辞来。就算妘护年轻资历潜,可人家是圣人的逆鳞,绝对碰不得,何况妘都护本也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这件事在有些人看来并非如此,就比如齐王李秩。“想不到老十竟有几分侠肝义胆的江湖气了。”
“这是怎么说?”长史赵诚确有几分好奇。
“他这是在明确告诉我,我与他的事情与女人无关。”李秩笑道:“你说我要不要接他这招?”
赵诚不假思索地道:“宫里那些也就罢了,但这位还是算了吧。她也就是长得像个女人而已,若非年纪轻了些,只怕大长公主都玩不过她。邺州是什么地方,没些真本事谁敢在那里做封疆大吏?更不必说此地还是要冲,圣人断无可能放个酒囊饭袋在此。”sxynkj.ċöm
“你这话说得没错。那女人是个能做枭雄的主儿,就这么死了,的确有些可惜。”
“王爷难道留着她?”赵诚奇道。
“她有没有机会做枭雄还两说。只以她如今的分量,她的死于老十而言,无论怎么算都是重创。”李秩悠悠然地感慨道:“老十,你这克妻的命啊。二哥我都不知怎样心疼你了。”
赵诚会心一笑道:“王爷果然有先见之明,属下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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