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瀛洲是蒲县当地最大的一家妓院,百年老字号,有十多家分院。
总院设在京城,名头那是响当当的,多少王公贵族为之一散千金。
蒲县这家也不错,雕梁画柱,美人如云。
不过,真正让绯音心动的,还是要数那满楼的男人,高矮胖瘦,应有尽有。
她就如松鼠见到了松果似的、小偷挖到了金子似的、奸夫见到了淫妇似的,兴奋地两眼放光,心痒难耐。
老鸨狐疑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转到了重明身上,最后板起了脸。
“这位公子,在咱们楼里,是不兴自带姑娘的,您要找姑娘,就让妈妈我来给您介绍。”
绯音立即说:“我们不是来找姑娘的,是来找男人的。”
“男人?”
老鸨挑起细细的眉毛。
“咱们这儿只有姑娘,没有男人。”
绯音捂嘴咯咯笑:“这儿不是有许多男人么?这位大娘,您别担心,我不用那么多个,一个就够了。”
老鸨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原来你是来卖身的!那你们不早说?”
“卖身?卖身就能勾引你们楼里的男人了?”
“那自然,你想勾多少,就勾多少个。”
乖乖千罗大人,想勾多少,就能勾多少个,这里是人间仙境啊。
绯音咽了口唾沫,转头冲重明道:“大王,我想卖身,你把我卖了吧。”
她想卖,他自然要成全她。
重明点点头,问老鸨:“怎么卖?”
老鸨打量了他一眼,心想这人也是个堂堂七尺男儿,长得也是年纪轻轻,丰神俊朗,怎么就干起了这种倒卖妇女的勾当。
但她毕竟是一个老鸨,在她心里,生意比良心更重要,因此她只是淡淡扫了重明一眼。
“跟我来吧,我们去喝杯茶,顺便谈谈价钱。”
最终,绯音以五十两银子的价格,卖身给了小瀛洲。
按照她这个长相,其实远远不止这个数,但这两个人一口价都不还,搞得老鸨这个奸商都不好意思了。
将钱袋给了重明后,她又安抚绯音:“你也别嫌钱少,毕竟你是个新人,虽然脸蛋还可以,但脾性不知合不合大爷们的胃口,这样吧,半月之后,楼里会办个花魁赛,到时你也上场。”
“花魁赛?是做什么的?”
“让男人们出银子抢你,银子出的最高的那个人,就是当晚的花魁。”
绯音似懂非懂:“是不是当上花魁,就能勾引更多的男人?”
就跟狐狸谷的最佳狐狸精一样。
老鸨点头:“是这个理。”
绯音眼睛一亮:“那要怎么才能当花魁?”
“跳支舞,唱首曲子,或是琴棋书画,喝酒斗诗都行,要看你会什么?”
“我会下厨,可以么?”
老鸨一噎,面无表情:“绝对不可以。”
就这样,绯音在小瀛洲暂住了下来,同住的还有重明。
他们二人住一间房,重明睡床,她睡在窗边的美人榻上。
老鸨崔妈妈有些不乐意,背地里说重明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重明的脸自然是很白的,可他爱不爱吃软饭就不知道了,他不怎么吃谷物,肉倒是吃的很多。
在所有的才艺里,绯音选了跳舞。
她倒是想唱曲子,不过才起了个调子,就把一个醉酒的客人吓得摔下了楼。
他以为自己撞见了鬼。
绯音无奈,只得弃乐从舞。
一边学舞,一边还得借楼里的厨房,给重明做饭。
即使出门在外,魔头的用餐质量也是不能下降的。
一晃数日过去,很快到了花魁赛的前夕。
在崔妈妈的要求下,绯音泡了个花瓣澡,她已经很久没洗澡了。
狐狸嘛,都不怎么爱洗澡,脏的时候,在草窝子里滚一圈就行了。
洗完澡后,她拿了两只梨回房。
大的、圆滚滚的那只是重明的,小个儿的是她自己的。
她一边啃着梨,趴在半开的窗台上吹风,半湿的头发披在后背,瀑布似的铺了满榻。
窗外是一棵梧桐树,两只雀儿立在枝头,啄着彼此的羽毛。
绯音鼻子一酸,忽然有点想念狐狸谷了,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
背后重明在问。
她赶紧擦掉眼角的泪花,回头冲重明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若无其事地道:“没怎么,我就是担心明天当不上花魁。”
重明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这种担心从何而来。
“明天我不会杀你。”
言外之意是,当不上也不要紧。
绯音几乎跪地抱他大腿:“感谢大王,大王英明神武。”
重明没有说话,认真地吃着手里的梨子。
作为一个很会看眼色的狗腿子,绯音敏锐地察觉到,今晚大王似乎心情不错。
她一个放松警惕,就忍不住问了一个一直都很好奇的问题。
“大王,你为什么非要杀人啊?”
“我想杀就杀。”
“那为什么,一定要是三个人、三十个人、或者三百个人呢?”
她以为重明不会回答,但他回答了:“不杀满这个数,我就心情不好。”
“是哪种心情不好呢?”
绯音得寸进尺地追问。
过了良久,重明才轻声说:“我害怕。”
这答案不由得让绯音一怔,双眼瞪大,几乎以为自己听岔了。
害怕?
重明也会害怕?
“大王怕什么?”
“怕有坏事发生。”www.sxynkj.ċöm
绯音还想说话,重明就瞪了她一眼,扔了手里的果核,起身向房门走去。
“大王去哪儿?”
“去杀人,”重明微微偏过头看她,眼神冰冷,“你要去吗?”
“不……不了。”
房门拉开又合上,绯音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眸。sxynkj.ċöm
吃了一半的梨从她手心滑落,滚在楼下院子里,“啪”地一声,惊走了梧桐枝头的那两只雀儿。
也许是近日练舞练得太多了,就连在梦里,绯音也梦到了相关的情境。
不过不是跳舞,是九婴在吹笛。
天穹上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她身着黑衣,坐在茅草屋上,吹着一管竹笛。
四周起了浓雾。
她吹奏的曲子绯音也知道,是一首很普通的安魂曲。
他们修炼之人,几乎个个都知道,从小的时候,家中长辈就教导,小孩子的精元容易外泄,引来精魅妖邪的觊觎。
因此为了保护小辈,长辈们要么联手画一个法阵,要么给孩子听听安魂曲。
小凤凰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皱,一看就是被精魅所扰,所以九婴才上了屋顶,吹奏一首安魂曲。
但绯音不知道是她不通乐理,还是那管笛子的特性,她觉得九婴的安魂曲跟她从前听过的都不一样。
呜咽、喑哑,仿佛情人在低诉,又充满了哀怨,让人如同置身在萧瑟的秋日里,遍体生寒。
绯音情不自禁抱住了双臂。
这样一来,她就惊醒了,发现自己靠着窗台就睡过去了,难怪那么冷。
她再看一眼床铺,上面规规整整,重明一夜未归。
不过她可不敢生出逃跑的念头,重明神出鬼没的,一定会在她逃跑路上等着她。
绯音伸了个懒腰,走到梳妆镜前,打算梳一梳头发。
可当她照到镜子时,不由得惊讶得合不拢嘴。
有人在她的眼尾,勾勒了一朵蓝花,一朵有九重花瓣的九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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