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剔透的荔枝塞进嘴里。sxynkj.ċöm
汁水溢满口腔，丝丝缕缕的甜味顺着舌根滑进嗓子里。
最终攀上头顶，让半朽老人浑浊的眼睛罕见的迸射出几分生机勃勃的光芒。
幽暗的大殿如同老者的生命力一般仿佛随时都要归于寂灭。
“凌王有心了。”
浑厚的声音带了些许疲惫。
烛火晃着的人影躬了躬。
“父皇喜欢便是这果子的福气了。”
老者笑了两声。
听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离京数月，嘴上的功夫倒是进益不少，只是不知旁的学会多少——”
“儿臣只是挂心父皇身体罢了。”
段天霖说着。
眸底的关切不似作伪，可二人间的距离却无比疏离。
斜卧在榻上的老者却摆了摆手。
“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还不至于这么早早的就……咳咳。”
话还没说完，老者便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父皇……”
段天霖担忧的上前两步。
然而却被老者呵斥一声。
“退下！”
两边侍奉的太监也走上前来。
“凌王殿下，皇上到了该泡药浴的时辰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段天霖还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儿臣告退。”
段天霖离开紫明宫后，原是准备直接出宫。
然而却没想到会在途中遇上三皇子——萧王段文渊。
“哟，这不是老九吗？”
段文渊拦住原本想绕道而行的段天霖的去路。
“怎么今日有空进宫，却没空上本王府上坐坐？”
他似笑非笑，脸上却分明没有半分兄弟间的善意。
段天霖故作虚弱的咳了两声。
“三皇兄说笑了，我回京多日，因着身子的缘故，一直也未曾进宫，如今稍稍好些，自然是要先向父皇请安，再向诸位皇兄赔礼了。”
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见段文渊还想再说什么，便干脆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还是说，三皇兄认为，自己应当排在父皇的前头呢？”
此言一出，段文渊的脸色骤然大变。
“你胡说什么，本王怎么可能排在父皇的前头！这是大不敬！”
段天霖当然知道。
故而只是笑笑。
“是我胡言了，三皇兄对父皇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存了那起子小人的心思——”
段文渊的脸色微妙。
俨然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德行。
段天霖也无意与他多做纠缠，重重咳了两声，便借口自己身体不适直接离开。www.sxynkj.ċöm
倒是段文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
“老大还真是个窝囊废，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让他死在外面——”
身后的心腹小厮凑上前来。
“殿下，要不要我们帮他一把？”
段文渊抬了抬手。
制止了他这个危险的想法。
“凌王回来，没人会比老大更着急了，我们何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那他便等着做渔翁就是了。
……
段天霖从宫中回来，便又借口身体不适需要修养，在府中闭门谢客了将近一个月。
他先前进宫的消息没有瞒着任何人。
大皇子安王的眼睛自打从段天霖回来就一直盯在他的身上，此等消息，必然不会错过。
段天霖进宫没有带任何人。
所以打听消息，他只能从老皇帝身边下手。
可惜现实却让他失望了——
“凌王殿下入宫只是给皇上送了一盘果子。”
“只是一盘果子？”
安王段景成的眉心微微蹙起。
显然是对此不大相信。
“父皇就没同他说些什么别的？”
“皇上只是赞凌王殿下送来的果子好吃。”
太监如实回答。
“然后呢？”
“然后到了皇上该泡药浴的时间，凌王殿下便退下了。”
“……”
段景成挥了挥手，示意人可以下去了。
眼看着老皇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只要立储的诏书一天不下，段景成便一天不能安心。
他是最年长的皇子，虽然不是嫡出。
但唯一的嫡出——二皇子早就已经死了。
段景成作为长子自然有很大的可能成为储君。
只可惜老皇帝向来偏疼他那个小儿子段天霖……
想到段天霖，段景成的眸底便不由更冷了几分。
他微微抬眸，身侧的小厮便十分懂事的凑了过来。
“既然病了，不如就让人去探望一下，也算是尽一尽我这个做大哥的心意吧。”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
……
苏芸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路，虽然路途遥远，但对于从未出过修水镇的众人来说，倒也还算快活。
盘缠带了不少，干粮也备的足够。
没意思了还能从后面揪两颗荔枝吃。
苏芸瞧着顾永江又伸到荔枝树上去的手，立马拦住。
“你可少吃些吧！别没到京都呢，荔枝先都让你给吃完了！”
众人哈哈大笑。
可顾永江却委屈的紧。
“娘，你有这么多棵树呢，我也吃不了多少啊……”
顾兰娘先忍不住嘲笑起来：“三哥，你还说你吃不了多少，你都吃了一路了！现下回头，都能顺着荔枝壳走回去了！”
顾永江：“……”
众人笑的前仰后合。
他只好讷讷的收回了手。
倒是顾玉梅，见他一副心痒难耐的模样，才小声开口：“三叔叔，你若实在是馋的紧，便把我那份吃了吧！剩下的你就不要吃了，我们还要留给天霖哥哥和大哥呢！”
顾永江看着自己这个懂事又大方的侄女，便不由想起自己从前做的事情，愧疚万分。
只好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三叔叔逗你玩呢，三叔叔都已经是大人了，怎么可以抢玉梅的吃的呢？”
不过听顾玉梅提到段天霖，顾永江倒是想起来了。
他这次回到家里，并未见到那位气质不凡的少年。
苏芸等人也并未同他提起过这件事情。
“那位叫天霖的小兄弟，是回家了吗？”
顾永江问着。
可顾家人的面色却是不由一僵。
目光出奇一致的望向苏芸。
倒是苏芸，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点了点头。
“是啊，回家了。不仅回家了，我们这一趟还顺路呢——”
“顺路？”顾永江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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