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默默回房间各换了一身素白衣裳,乘车驶向荒鬼山脚下的乱葬岗。
到了地方,刚下车,一阵腐败的尸臭味儿夹在在凛冽的寒风刮向三人。
褚茗烟坠在耳侧的小白花,都快被这股味道熏得枯萎了。
即便是在严寒,也难掩这乱葬岗上的浓重尸气。
三人互相扶持,在难以下脚的杂物中寻找墨岚的下葬地。
可找了半天也没寻出了所以然来。
这荒鬼山不仅荒凉还大的可恶,不好辨别方向。
有的地方明明找过了,可转过头来就忘了,只能再找一边。
褚秀逸渐渐失了耐性,破口大骂。
“该死的司年,什么时候出去剿匪不成非得这个关键时候去,媳妇儿都没了,还剿得哪门子的匪!”
褚茗烟挺起身子,揉了揉酸胀的腰,为墨岚打抱不平。
“不过是懦夫一个,他定是听信了国师降世妖星的传闻,才以剿匪为借口躲了出去,不然怎么能保住他们护国将军府的好名声!”
“这年头哪里有匪患,就算有,又哪里用得着他去平!”
褚明远:“……”
褚秀逸:“……”
褚茗烟的话无不道理,两位兄长顿时都陷入了沉默。
“我表哥才不是懦夫,他定是身不由己,也许他根本都不知道表嫂已经遇难,不然他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一个反对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三人看过去,正是冯卿卿抱着一束刚才的白菊在侃侃而谈。
眼角微微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的模样。
对于司年的见死不救,他们谁也不想做过多评价,毕竟他们谁也不是当事人,为了这个争吵,有违他们当初来乱葬岗的本意。
“你怎么在这里?”
褚茗烟并不打算收回对司年的主观臆断,选择转移话题。
冯卿卿吸了吸鼻子,转身对着某个方向望了一眼。
“跟你们一样,是来看表嫂的。”
褚明远和褚秀逸的眼睛瞬时亮了一下。
“在哪儿?”
冯卿卿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他们之后才发现,他们也跟前几日的自己一样,漫无目的的在这里乱找一通。
好好的一身素白衣裳像在泥里打了滚似的。
她可是足足找了三四天才找到了墨岚下葬的位置,并将那里修缮了一番,还立了墓碑。
这些本应由丹王府来做,但不知为何,丹王府一直没有出面,她很是不解。m.sxynkj.ċöm
她想也许是伤心过度吧!
冯卿卿带着他们三个来到墨岚墓前,将新采的白菊轻轻放在墓碑前。
“表嫂,你看我带谁来看你了?”
面上带着浅浅一笑,侧了侧身子,让身后的三人能跟她说说话。
面对墨岚的墓,三人还是不能接受她已经逝去的现实。
褚明远拧着解不开的愁眉,褚秀逸红着眼眶,紧紧捏着青筋暴起的拳头。
褚茗烟则直接扑到墓碑上放声哭了出来,比死了亲爹娘哭得还伤心欲绝。
几人在墨岚的墓前哀悼了整整一天。
之后日子,便时不时结伴到墓前来陪她。
讲起曾经的开心往事,他们会笑得像傻子;
想起她的悲惨离世,他们又会抱在一起哭得如同弃子。
他们去过护国将军府,想知道司年的下落,想了解墨岚究竟为何甘愿赴死。
可他们连护国将军府的大门都没靠近,便被司管家挡了回去。
直言一切等将军剿匪回来自会给他们言明。
他们还去过丹王府,但丹王府早在墨岚处刑那日开始闭门谢客。
听闻,丹王和夫人因墨岚的事一病不起,连御医都束手无策。
世子爷顾不上给妹妹修墓立碑就远走寻药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北虞各地的灾祸确实因墨岚的逝去而一点一点得到了平息。
百姓们更确信了降世妖星的说法,但谁也不敢妄加议论。
不仅因墨岚身份特殊,也因怕谈论这些会惹的灾星发怒报复,沾染上灾气。
所以墨岚就这样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三个月后,护国将军府。
冬雪初融,春潮来袭。
如山苑里一派生盎然,就连院中的老树都难得的发了新芽。
翠庭端了一盆清水走近卧房,浸湿帕子后递给裴鸣,让他给司年擦洗身子。
墨岚一走,留在如山苑的丫头们都瞬间长大了,尤其是最爱掉眼泪的翠庭。
小姑娘如今已经褪去了婴儿肥,渐渐出落得亭亭玉立,有了大姑娘的韵味和成熟。
裴鸣给司年擦拭完,又将帕子递回给翠庭。
翠庭将帕子洗净,晾起来,端着脏水,转身欲走。
似想起什么事来,又回头对裴鸣道:“一会儿浅莺来送汤药,跟之前一样,分两次送服,将军的四肢和身体按摩也不能少。”
“她说将军大概这一两日便会醒,要尽快帮将军恢复体力,切不可懈怠。浅莺的医术虽不如浅舞,但也是不差的。”
言罢,她便端着水盆出去了。
裴青端着饭食进来与翠庭擦肩而过,两人都未曾多言语一句。
“这丫头不仅话变少了,就连表情都没了,怕是有三个月没笑过了吧?”sxynkj.ċöm
裴鸣帮他把饭食一一摆上桌。
“刚开始半个月天天以泪洗面,如今怕是眼泪都流干了吧,那两个丫头不也是。”
裴青想想这三个月过的,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将军昏迷不醒,夫人被处了极刑,他们就像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裴青哀声叹气的失了胃口,拍了拍裴鸣的肩膀道:“你先吃,我去叫军师。”
他没胃口,裴鸣自然也是没有什么胃口的。
刚捏起筷子,便觉得桌上色香味具全的美食索然无味,悻悻的放下了筷子。
蒂云是在一个月前的某天夜里突然出现在如山苑的。
当时给裴青裴鸣差点吓得与他同归于尽。
得知了墨岚的惨剧,他深表同情,生怕司年醒来受刺激再毒发,所以一直守在这里。
裴青裴鸣没吃饭,蒂云胃口却是不错的,吃完便日常给司年看诊。
虽然这也是浅莺每日必做的,两人查的也是同一回事,但谁也不信服谁,只认准自己看出的结果。
蒂云的手刚搭在司年的脉上,司年的手指便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蒂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仔细探了脉后,发现司年确实有苏醒的迹象。
窃喜的同时又伴随着一抹忧虑。
也不知自己是期盼他醒来,还是希望他继续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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