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萝岗行宫以后,刘子洵一直闷闷不乐,对他来说,无论如何言卿河都是要尽力争取的人。
在一旁侍奉的陈贤知道皇帝的烦恼。
陈贤上前一步,说道,“皇上可是因为言卿先生不愿入仕相助一事而闷闷不乐?”
刘子洵点点头,神色略带沮丧地说道,“朕数次拜访,如此真情实意地恳求,没想到仍然无法打动他这个铁疙瘩。”
刘子洵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拳头,愤懑地说道,“说什么光复皇权、反对权臣,都是些讲给外人听的,一让他真的站出来对付他的门生,就是再三推脱,毫无大义可言。”
陈贤看了看刘子洵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令他匪夷所思了吧。”
“这有什么匪夷所思的?铲除奸佞,匡扶皇帝,这事自古就有。”刘子洵想起当时言卿河的那副推脱神态,心情更加不悦起来。
但很快,刘子洵慢慢地反应过来了,他终于有一点头绪了。
刘子洵试探性地向陈贤问道,“你说,言卿河心中是不是觉得朕还没有放下当年的事?甚至觉得朕心中还非常记恨他呢?”
陈贤又是一愣,平日里非常敏锐的皇帝,对这件事怎么如此迟钝。
陈贤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这是人之常情,若不是亲眼见到陛下如此宽宏大量,卑职也不敢相信。”
毕竟陈贤怎么都想不到,眼前的皇帝是穿越过来的,皇帝从始至终对言卿河都没有一丝的怨恨,自然也不会意识到这里应该有个仇恨转变。
刘子洵听了陈贤这番说法,摸着自己的下巴,默默地思考了好一阵子,最后才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怪不得言卿先生如此抗拒入仕,说起来倒是朕没意识到这一点,还在这里傻乎乎地责怪言卿先生。”
看来要重新制定策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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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的刘子洵立刻备足礼品,虽相隔千里,但他仍然马不停蹄地奔赴而去。
只是这一次,当他敲响了言府的大门,门童并不让他进去,而是向他说明,言老先生已经说清楚,若他再来,直接婉拒即可,已无再见必要。
刘子洵并不死心,这不仅是为了自己能重夺大权,还关系到国家的安定,关系到最后能否有个妥善的结局。
刘子洵一直守在门口,从太阳初出到星辰满天,言府的大门才终于再次打开。
言卿河在下人的搀扶下,踏着丝丝烛光走了出来。
言卿河看着笔直地伫立在夜色之下的刘子洵,他的脸庞是如此的刚毅决绝,即使是言卿河也不禁被这份决心触动,长叹一口气,说道,“足下怎么又来了,你我本无交集,虽有萍水相逢的一面之缘,但并无日常事务需要往来,足下何须又备如此厚礼千里迢迢来我言府。”
刘子洵赶紧上前一步,恭敬地向言卿河行礼,然后说道,“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晚辈做错了事情自然要有所弥补,还请前辈能大人不计小人过,能给晚辈一个机会。”
“我本就没有责怪你,之前的事其实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足下有何错之有?”言卿河望着眼前这个坚定的少年,多么像年轻时的李宇文啊,也多么像年轻时的自己啊。
此时此刻,言卿河是多么的想答应这个年轻人的请求,只可惜皇帝并不能容下自己,即使自己再有心光复皇权,仍然天意弄人。
言卿河只好叹息一声,说道,“只是上次老朽已经将事情说清楚,老朽有老朽的难处,还望足下能够体谅。”
“足下请回吧。”言卿河说完就转身,就欲往府里头走。
刘子洵看到言卿河要离开,顿时大急。
刘子洵急切地冲着言卿河喊道,“上次是晚辈未能体谅前辈的难处,是晚辈的错,晚辈现在已经悟通里头的利害关系,晚辈今日有信心给前辈一个满意的答复。”
言卿河刹住脚步,但并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刘子洵。壹趣妏敩
言卿河知道,这个睿智的年轻人既然说已经悟通了,那就真的是悟通了。
但,这又有何用?
言卿河沧桑地说道,“足下并不欠我任何答复,足下所谋之事乃大公大义之事,是老朽年迈无法助足下一臂之力,还请足下见谅,足下请回吧。”
“请前辈给晚辈一次机会,我实在不想前辈因为错过今日而留下一个终生的遗憾。”若不是这街上陆续有行人路过,刘子洵真想把一切都喊出来。
言卿河仍然没有回头,决绝地说道,“老朽心意已定,若非天改云色,老朽也不会再改心志。”
“晚辈这次来,就是要告诉前辈,天家悔恨,天色已改。”刘子洵跟上前一步,气势澎湃地说道。
轰!
这~这是什么意思!
言卿河老迈的身躯摇了摇,整个人如初雷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言卿河难以置信地看向刘子洵。
刘子洵见言卿河已经看向自己这边,这意味着事情有了转机,他冲着言卿河坚定地点点头。
难道,真的是~
言卿河一时间老眸颤了颤,他向四周打量了一下,也发现了街上还有陆陆续续的行人。
言卿河止住想问的话,压低声音轻轻说道,“进来吧,街上人来人往,人多耳杂。”
“谢前辈。”刘子洵心中一喜,立马迈开步伐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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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言府大厅,已经按耐不住疑惑的言卿河直接就开口问道,“刚才你说天家悔恨,天色已改,这是什么意思?”
“说起这个,晚辈就要惭愧了。”刘子洵双掌合拢,向言卿河行礼致歉,然后说道,“上次前辈如此拒绝,晚辈还以为前辈是心中不舍得自己的得意门生,后来晚辈再三琢磨,前辈一生高风亮节,忠君奉上。”
“即使前辈已经远离朝堂多年,但如前辈这般心志坚定之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李阁老而放弃光复皇权、反对权臣的大公大义?”
“前辈心中的忌惮,绝对不是李阁老,而是幽居萝岗的皇帝。”刘子洵认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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