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长宁一进盛京城门,就看到皇帝身边的高公公带着御撵守在那。
“奴才给长公主请安!”高公公匆匆忙忙请了安,就火急火燎向阮长宁哭诉:“哎呀殿下啊,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要是再晚上几天,皇上非要扒了奴才的皮不可!您快上御撵吧,皇上等您呢!”
“可是我这还有一堆人没有安置呢!”阮长宁为难的对高公公说。
“殿下先随高公公进宫吧,下官安置好以后再带着王怀舟进宫求见皇上。”关键时刻还是舒璞过来解了围,高公公瞬间像看救星一样看着舒璞,感恩戴德对舒璞道谢:“还得是舒大人啊,奴才替殿下谢谢舒大人了,时间紧,奴才先带着殿下进宫了!”
阮长宁看舒璞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心知舒璞一定自有安排,便放心的爬上御撵跟着高公公进宫。
许是在临渊城看到的景象都太过凄惨,面对盛京一片繁华祥和,阮长宁甚至有种不真实感。
等到一进了勤政殿,阮长宁就看到一个一个汝窑的杯子直冲冲的照着自己面门砸来,一边闪身躲开,一边扬声问道:“父皇,这又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又惹您生气了?”
景帝坐在龙椅上气的哆哆嗦嗦的,“你还知道回来?早就说不让你去不让你,你非要去,当初你怎么答应朕的你自己说!”
许是景帝觉得一个杯子不够,顺手又冲着阮长宁扔了一个,骂道:“当初说好的,若真有瘟疫,你立马回来,你倒是好,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么?哪里危险去哪里,那矿山是你该去的地方吗?”
景帝正骂的起劲,只听“砰”的一声,勤政殿的大门被踹开了,皇后风驰电掣的闯了进来,紧紧抱着阮长宁,“本宫的宁儿啊,快让母后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啊?”
阮长宁被自己母后抱的喘不上气,心里直嘀咕,哎呦我的亲娘啊,您再抱紧点,您女儿可就真的挂了。
景帝看着自家皇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看看你,好好一个姑娘家,被你宠成了什么样?!”
皇后和景帝少年夫妻,感情甚笃,是历朝历代帝后之间难得的佳话,可皇后当年生阮长宁时伤了身子,因此帝后之间仅这么一个嫡出的公主,也正是因为皇后没有嫡子,这些年来纵使朝堂上老臣不断施压,景帝也没想过要立个太子。
“阮风,你说什么?”皇后拧着眉瞅着景帝。
景帝几乎是在皇后叫出自己名字的瞬间就慌了,完了,完了,娘子生气了。要知道皇后娘娘久居深宫,平日里也恪守君臣礼仪,从来都是皇上皇上的叫景帝,只有极少数气急了的时候才会喊他全名。
很明显,皇后娘娘现在生气了。
阮长宁一瞅自己父皇那怂样,就止不住的想笑,“呵呵……父皇母后……儿臣还有要事要禀奏呢。”sxynkj.ċöm
收到阮长宁递来的眼神,景帝立马就坡下驴道:“是啊皇后,那个,朕和长宁还有事要谈,要不你先回宫给长宁准备点吃点,一会聊完,朕和长宁回去陪你用膳?”
谁料到皇后压根没想走,直接对高公公说道:“高公公,给本宫和公主搬两把椅子来!”
“皇上,臣妾知道后宫不得干政,放心,臣妾不干政,臣妾就坐在这听听我的宁儿这一路都见识了什么风土人情。”
阮长宁没办法,只能忽视自己老父亲不断传来的求救的目光,硬着头皮把临渊的事从头到尾和盘托出。
景帝和皇后都听完,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无法想象当日临渊百姓是怎样的惨烈。如畜生一般被关在狭小的房间,和死尸同吃同睡,甚至吃了人肉!
“你说的那个王怀舟,现在在哪?”景帝回过神来问道。
“王怀舟现在在舒璞手里,不过人也只剩一口气了,估计一会舒璞就把人带来了。”
“长宁,这个人,不用审了。”景帝眯起眼睛分析着:“老三狼子野心,私挖铁矿,锻造兵器,临渊瘟疫事关重大,一个小小的守城之将又怎么敢瞒而不报,甚至为了遮掩此事做出屠城之事,不过是替老三遮掩铁矿的事罢了。”
“军中兵器的采买一向不经由民间,老三锻造兵器无外乎两个可能,要么就是和户部兵部勾结,卖入军中,要么就是通敌卖给别的国家。”
三皇子再不得宠,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看着自己儿子做的这混账事,景帝不由得感觉到疲惫。
皇后倒的确气的很,当初三皇子的娘就是仗着自己的信任,背叛自己爬了皇帝的龙床,如今三皇子又做出这种事来,真是蛇鼠一窝,皇后越想越生气,连带着瞅着景帝也来气,实在要忍不住了,只能咬着牙对长宁说道:“宁儿,母后先回宫抄经去了,你和你父皇慢慢谈吧。”说完扭头就走了。
南国的皇后娘娘,南国最尊贵的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给景帝行过礼。
阮长宁坐在那,眼观鼻鼻观心,是进也不对,退也不对,正为难着,高公公在门外回禀:“皇上,锦衣卫舒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吧。”
等舒璞行了礼赐了座,殿内只剩他们三人时,景帝才问道:“舒璞,临渊城的始末刚才长宁已经和朕说过了,朕只问你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临渊城瘟疫一案的始作俑者王怀舟已伏法,按律当处以极刑。”舒璞回答道:“至于其他的事……那是皇上的家事,臣不敢妄言。”
“好一个家事!”景帝赞赏的看着舒璞,越看越顺眼,嘱咐道:“既然是家事,就没必要让太多的人知道了。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阮长宁和舒璞一起出宫,她对舒璞推出王怀舟的做法表示非常不齿,舒璞那样人精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明白阮长宁心中想的是什么,舒璞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殿下是不是觉得下官做的不对?可是殿下,难道要下官对皇上说他儿子要造反,还要杀了他吗?”
“死去的人一死了之,可活着的人却要考虑更多,殿下既然想要护住皇上,又何必非要逼着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想要一个人死,有的是办法,可是三皇子,他不能死在皇上和殿下的手里。如果皇上和殿下杀了他,那和他又有什么不同呢?”
阮长宁细细琢磨,倒也觉得舒璞说的似乎更有道理一些。两个人并肩走在宫内的林荫小道上,仰起头看着树梢的绿叶随着风缓缓的飘荡,阮长宁突然轻声说道:“舒璞,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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