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夜并不能让人熟睡,上马车后我也是折腾了好久,方才睡着。不想夜半时外间竟传来刀剑打斗的声音,我一下就惊醒了过来。
掀帘下车,上官琴师正沉眉守在车前,双目死死地望着不远处。我随他看去,只见先前那三辆华雅马车旁出现了一大批黑衣蒙面人,正与俊美公子一行打得激烈。
黑衣人人数众多,有二十多个,而俊美公子那边会武功的不过十人,翩翩公子和那几个年纪稍小的少男少女皆不大会,眼下的局面便是四名护卫保护着不大会武功的那群,俊美公子则和其他人保护着武功稍弱的清纯美女。
没错,据我观察,黑衣人的目标似乎是那位白衣飘飘的清纯美女,但因着俊美公子武功太高,一直护在她身旁,这才没让他们得逞。不过,看得出这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且武功个个不弱。俊美公子势单力薄,身边又带着这么些人,很快便会陷入不利局面。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随车的护卫皆被缠住,而那头的车夫、侍女也浑身挂彩,仅能自保。黑衣人见俊美公子那处久攻不下,死伤越发增多,便改了策略,又分派了大批人手,转而攻向这边不会武功的一群,估计是想拿他们做人质!sxynkj.ċöm
少了护卫的护航,那群不会武功的少男少女已开始抱头乱窜。俊美公子此刻被两个武功甚高的黑衣人缠住,自是无暇顾及他们。
身形轻动,却被身旁的人拉住,我见上官琴师满脸忧色,当即笑安抚:“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保护好自己。”说完,再顾不得其他,一个跃身飞到那早已惊慌失措的小姑娘面前,抽出腰间玉箫,挡开了两个朝她袭去的黑衣人。
“香翎,到上官琴师那儿去。”救下她后,我扔下一句,便又与攻上来的黑衣人打斗起来。夺过一名黑衣手中的剑,没有半点迟疑,我一剑刺进他的大腿,随后又一掌打上他肩颈,他当场昏了过去。
今夜我并不想杀人,甚至,如果可以,我连刀剑都不想用,但不杀人就会被人杀,所以我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且出手还必须快、准、狠。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被我打伤的黑衣人已倒下一片,我也成功救下另外两个少年和那位翩翩公子,他们眼下正与上官琴师站到一处,紧张地望着这方。而之前和俊美公子缠斗的两个黑衣人许是没料到半路杀出的我,竟有如此杀伤力,眼瞳浮上讶色,但见其中一个眸子一眯,想要抽身向我袭来,却被另一名及时拉住,随后听得一声长哨,还剩下余数不多的黑衣人就像得到命令似的,急退如潮,不再恋战。
只是我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还没反应过来时,身子已被人扑倒在地,黑夜中似乎见到几根一寸长的银针擦肩而过,是那离开的黑衣人射出的暗器。
吃痛地滚了两圈,我看着头上这位与我抱作一团的俊美公子,惊魂未定。而他此刻也凝眼看我,眼中竟没了初见时的冰冷,反到溢着一丝不明色彩,似疑惑、似……
“彦大哥……”
“叶姑娘……”
就在我们都有些出神时,两道不同的声音自两个方向响起,眼下还是那清纯美女快上官琴师一步,跑到我们身边。
俊美公子闻声,皱了皱眉,旋即起身将我扶起,而那跑过来的清纯女子却是半眼都没看我,一心只扑在她的心上人身上,直到确定俊美公子毫发无伤后,这才对我姗姗一笑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清涟的眼波微动,眸中有着细微的打量。
我见此,也不多留,道一声“客气”,逐与来到身旁的上官琴师,一同往我们马车的方向走,亦将身后那另一道冷沉的目光,抛于脑后。
“你怎么样?叶姑娘。”看着我手臂上那道还冒着血的剑伤,上官琴师满脸急色。
我知他担心,笑安慰:“只是小伤,包扎一下就好。”不知怎地,想到方才的一男一女,心底竟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拿出车中的医药箱,我清洗好伤口,让上官琴师帮我包扎。就在这时,香翎捧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过来,说:“叶姐姐,这是我家主子差我送来的伤药,药效极好,您赶快用上!”话落,还未等我出声,上官琴师已接过那小瓷瓶,二话不说地给我上起药来。
我不禁暗笑,感情这药还真是好药,随道:“帮我谢谢你家主子。”
片刻之后,众人都处理好了伤口,翩翩公子过来与我一礼,真诚致谢,那一直让我觉得有些沉默的小随从,也在他身后跟着拜了一礼,唯有华衣小男生独个儿蹲在他的马车前,神情有些别扭,还时不时地朝我这边看一眼。
那厢,俊美公子已派人将那些没死却重伤的黑衣人都绑了起来,想要盘问一番。我是困得很,再懒得理,拖着一身疲倦钻进马车睡去。
翌日醒来,车外已不见那三辆华雅马车,上官琴师说,他们早在一个时辰前启程上路。因着我还在熟睡,又有伤在身,这才没叫醒我。
从他口中得知,昨晚被俘的刺客全部咬毒自尽,是以,那位被唤“歌舒”的俊美公子,自然也没探得什么消息。
三天后,我们到达了翼州城,我的车夫谢伯在入城时,跟我提出解除雇约,我知道他是被那晚的黑衣人吓到了,也不勉强,打算找好停靠的客栈,便放他离开。然将才过了城关,一位穿着得体、掌柜打扮模样的中年男子,上前拦住了我们的马车。
“请问是上官公子和叶离姑娘么?”
我们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不由对视一眼,还是上官琴师率先回过神,“不知阁下是?”
男子俯首一笑,“在下是这翼州城凤祥楼的新进管事,柳承一,奉我家主子之命,特来迎接两位。”
“你家主子?”我疑惑地问了声,上官琴师见此,好心在我耳边提点道:“歌舒公子。”
我会意,心下想着如何婉拒。虽说这送上门来的好处没理由不收,可心底确有顾虑。而柳管事似乎早看透了我的心思,在我拒绝的话出口前,又说:“我家主子交代了,两位是凤祥楼非常重要的客人,小的若是请不到两位,也不必回去了。”说这话时,他仍旧笑脸盈盈,甚是轻松地就将他的饭碗问题丢给了我们。
上官琴师全凭我作决定。我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柳管事。”话既说到这份上,盛情难却,想来那俊美公子是因着那晚我出手相助,想要答谢一番,便不再推辞。
很快,柳管事带我们到了凤祥楼。用过膳后,还特意请了大夫来为我看诊,说是为我治疗手臂上的剑伤。
我由衷感叹这俊美公子的贴心,只是就那点伤,早结了痂。果然,大夫检查完也说没事,开了几幅调理的药便离开了。
翼州城在南乐皇朝的疆土板块里算是一座很大的城市,仅次于四大荣城的泉州。但这都还不是最引人注目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享负盛名的武林至尊——震天山庄,便建在这翼州城内的六翼山上。因此,此处也是武林中人集结最多之处。
原本按照计划,我们每到一座城池只要备足抵达下一站所需的粮草水饮,停留绝不会超过两天,可此次因为我的伤,上官琴师竟出奇地执意,一定要我多休养几天才肯启程。
我觉着他有点小题大做,但想到这段日子他跟着我赶路折腾,吃不好、睡不好的,便点头同意了。
既然决定留下,作为一名向专业旅游达人发展的我,自然不会放过这翼州城的风景和美食。走在翼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我跟上官琴师饶有兴致地逛着。
这翼州城也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山自然就是六翼山,至于水,便是我南朝赫赫有名的祖母河--漓江,翼州城正是这漓江流域所流经的一处。
出门前,柳管事跟我们说翼州产木,很多金贵的树种在六翼山上应有尽有,也因此翼州的木雕工艺非常了得,在我朝堪称第一。六翼山上还有一座万木山庄,里面有我南朝最顶尖的雕刻师傅,每年皇家的御用木品,皆是出自于此。
来到一家较大的商铺前,上官琴师走了进去,我看了眼檐上高挂的金漆大字。
缘木阁。
先前看琴师的模样就知他对翼州不陌生,应该来过不止一次,一路上他还给我讲了不少翼州城的景、物,一字一句都甚为详细。
眼下的这家店,装潢和摆件高雅不俗,称得上是一家高档的木雕精品店。进店后,我好奇地观看起来,商铺很大,囊括的木制品也非常多,除了山水人物、花鸟树禽的雕塑,还有许多生活用的木制品,茶具、餐具、屏风、木柜什么都有。m.sxynkj.ċöm
来到一把素雅光滑的黑檀木剑前,我有些恍神,抚上剑身,似乎有些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
“叶姑娘。”上官琴师的声音打断我思绪,我转头,见他拿着一只竹箫笑走过来,“这是用上等紫竹制出的洞箫,音色极佳,你吹吹看。”
我接过他递来的箫放在嘴边试了试,果然,这紫竹箫的声音干净清脆,如幽谷空鸣,甚为灵动。
“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只紫竹箫除开质地、做工上乘,还是出自名家,慕容箫鸢之手,全南朝就此一只。”老板来到我们身旁,把紫竹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末了告诉我们的价钱也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什么?五百两?”我惊得大叫,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就一只竹箫至于么,又不是纯金打造的。要知这五百两若是换作平常人家的用度,可是能过上好几十年的。
哪知上官琴师待他说完,已开始掏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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