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身子依旧被人紧紧搂着,微微酸麻的胳膊让我倍感不适,然才一动身子,头上便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醒了?”
我仰头看进一双平淡得不含一丝情绪的眼眸,心底微怔,“皇上何时醒的?”
“刚才。”他说,放在我腰上的手游到我耳边,把弄起一缕发丝。
我稍稍与他拉开些距离,揉起惺忪而迷朦的眼,暗地里却皱了皱眉。
究竟,他这么看了我多久?他过于深沉的眼瞳,让我很是不喜。
“现下几时了?”我想说些话转移注意。
他道:“已过戌时(晚上七点—九点)。”
我听罢,要起身,他却用手压住我,说:“再陪朕躺会儿。”
我随即没再动,“嗯”一声,又听他道:“爱妃这段时日清减了不少,平日里该多吃些肉食才是。”
我一时有点不适应他突来的关怀,抬眼看他,“皇上怎知臣妾没吃肉的?臣妾是吃了很多,只是这身子不长而已。”我一脸无奈。
他不语,又用那种沉得让人不喜的眼神看我。
心底一滞,我伸出两根手指想去牵他的嘴角,然而就快触到他的脸时,温热的手掌瞬间包裹住手指,“怎得这么淘气?”他的声音有些无奈。
我埋头嘀咕:“谁让你这么严肃?我……臣妾还是喜欢看您笑的样子。”
是的,只有你对我笑,我才能安心,尽管大家都是演戏,可我们都该各尽其责不是?
“以后无人的时候,朕准许你在朕面前称‘我’。”
我小小吃了惊,才说他不敬业,怎么一下又成了“专业演员”。
猝不及防地,身子被用力一带,来人的灵舌长驱而入。
他吻着吻着,唇滑至我耳边,轻呢道:“以后不准偏食,朕给你添的菜,都要全部吃光。”
我终于回过神,点头。
“不准老是用骨头磕朕。”
我忍不住笑,反驳:“我哪有?”m.sxynkj.ċöm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那朕再检查检查。”他说着,手伸进我的丝袍,我被他弄得“咯咯”大笑。
“朕喜欢丰腴的女子,爱妃这还差得远。”他的手在我胸口捏了捏,我没好气地瞪他,他却一个翻身压到我身上。
“别玩了,皇上。”
“怎么?”见我面红气喘,他嘴角扬起抹狡笑。
我推开他,“反正别闹了就是。”
他却再然欺上,蛮横地封住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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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爱过后,我趴在他胸口,闭目小憩。
“是不是一开始你就没打算罚我?”
他不答,我又问:“林贵嫔也是你故意用来气我的对不对?”
温润有力的手缓缓抚着我的长发,带起一阵慵懒,我望着他紧闭的双眸,以为我们之间的对话就此结束,谁知他却在半晌过后,蓦地发出一声轻叹:“气着你,朕也心疼。”音色中有着淡淡的无奈。
我微怔,但终究没让自己失神太久,继续道:“所以你最后那般对她,算是给我解气?”我眼中泛起一丝笑意,“可我最气的,还是你。”掀开他的衣襟,我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上他肩胛。
他身子吃痛一紧,却没恼我。
“你就这么容着我使性子?”我低笑。
他唇角微苦:“羽儿这性子现下还算好的。”
我“扑哧”笑出声,没料他突然睁眼,看着我道:“在朕这儿多留几天。”
“不要。”我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他脸色微愠,我忙解释:“臣妾怕你后宫的虎狼,会把我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今日之举,我已预料到日后的麻烦,可既然这是途中必经之路,也不过印证那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毕竟我想要的,不是亡命天涯,而是全身而退。
“不怕,朕会护着你。”那犹如黑般的眸带着几丝认真。
我有瞬间失神,手不自禁地抚上他的眼角。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男女之情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式存在,如果要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那是容易,还是难?
只是,后来我终于明白为何南千夜会这么说,因为自那日起,宫里所有人得到的消息都是羽妃娘娘在龙翔殿再次触怒龙颜,被杖责五十后,关进暗室禁闭,而这个从头到尾替代我的替罪羊,毋庸置疑,便是林贵嫔。
我从不曾想,一个皇帝会为了个不起眼的妃子,做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我更不明白,又是什么让他这么对我?
后来有一天,我问他林贵嫔怎么样了,他只道句“死不了”,之后便再无下文。
不过,心底倒踏实了,我虽不是善人,但也不想沾手的血腥太多,至少,我还没有进地狱的打算。
在龙翔殿的日子,南千夜要什么,我给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顺从,我说我要跟楚太医学医,他答应了;我说我要把羽心斋的侍卫都撤掉,他也答应了,还说等我回去后,他就颁旨。
每日用膳,他必将脂肪含量最高的往我碗里送,若他不在,也会让宫婢督促我,把该吃的吃光,有时我耍性子,他就搬出我学医的事来威胁我。
最近,南乐皇朝不怎么安生,好像是在火云国的战事上出了茬子,原本胜券在握的优势急转直下,在葵城一役,备受牵制,伤亡惨重。
南千夜整日与朝中大臣开会,回到龙翔殿时也蹙眉不展,原本我还担心他一直呆在龙翔殿,不去其他妃嫔那儿会不会惹人起疑,正好,他就拿这档子事做借口,让刘公公对外宣称,皇上忧心国事、兴致欠佳,结果每晚就独个儿呆在自家寝殿,期间也有嫔妃主动上门,却被他一一拒之门外,甚至包括正倍受圣宠的云锦二妃。
火云国的事是我陪他批奏折时知晓的,当时我也就随口问了句,他竟将战事悉数告诉了我。
原来军营里出了奸细,一夜之间,五城粮草全被烧毁,军事布阵图也被盗。葵城本是南乐皇朝的边境要塞,是与火云国的分界城,粮草供给除了葵城本身,还有紧连的其它四城,郾城、黥城、洛郸城、箸城作储备,如今本城粮草和储备粮仓都被烧毁,要从再近一点的城池运粮救援,怕已来不及,而葵城一旦城破,如瓶颈被碎,敌人便可长驱直入。
其实,葵城一向边防坚固,又有大将军宋铁铮镇守,本无需担心有破城之机,估计是太过自恃,过于轻敌,才让敌方有机可趁,如今若再想不出办法,失城怕是迟早的事。
为南千夜揉着太阳穴,他精神渐渐舒缓,已是二更时分,他还没就寝。
“你先去休息吧,羽儿。”拉下我的手,他语气略显疲惫,却带着丝暖色。
我不答,转而收拾起桌上的奏折和军事地图。
他无奈,又伸手来拉我,我冷过脸,挣开他,道:“我不困。”然后继续收拾。
有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虽然南乐皇朝的情况还没差到这地步,可我还是想为我的国家出分力,只是我不懂军事,更不懂打仗,这两日尽管我看兵书、看地图,可依旧想不出任何法子来填补粮草虚空的纰漏。
哼,若是有办法,南千夜和他那群谋臣早就想到,还用得着我这个门外汉着急,眼下唯一能做的,也许就是和他们一样,祈祷支援的粮草能早日运到,能及时运到。
“皇上,不如我们也去烧他们的粮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犹豫了许久,我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要不,我们就去行刺他们的领军首脑,想他们计谋得逞,势必大庆,防备之心也会因此松懈。”
南千夜经我突来的话一怔,扳过我身子,嘴角抽了抽:“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我抿唇,“书上看的。”想了想,又补充道:“故事书。”其实是电视剧。
他听完,一副不知好笑、还是好气的模样,捏了下我的鼻子,“以后少看那些书。”
“为什么?”我不解,故事书也并不都是唬人的吧。
他拉我坐到他膝上,“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人瞎操什么心。”
“可朝中不也有尚侍女官。”我反驳。尚侍女官以编制分管宫廷各司,共六局二十二司,如司言,掌宣传奏启;司簿,掌名录计度;司正,掌格式推罚,司闱,掌门阁管钥;司籍,掌经史教学,纸笔几案;司乐,掌音律;司宾,掌宾客;司赞,掌礼仪赞相导引;司玺,掌琮玺符节;司衣,掌衣服;司饰,掌簪珥花严;司仗,掌仗卫戎器等。而皇帝身边也有近身尚侍,负责为皇帝拟诏、发诏甚至撰文。
“你怎么跟她们同,她们是奴才,而你是朕的爱妃,你只要想着怎么伺候好朕就好了。”
什么破道理?还不如直接说句“后宫不得议政”不就得了。
“臣妾也只是随口说说。”我垂眸。
他轻啄口我的粉颊,“怎么,生气了?”
我摇头,原本不想说那么多,只怕多说多错,到头又引来无谓的猜忌,只是有时看着那张倦极的脸和那眉间紧拢的忧虑,我还是抛下心头的顾虑开口。
“朕知道羽儿是关心朕,别生朕的气了,好不好?”他讨笑地哄我。
我轻靠上他的肩,叹息:“皇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怕最后结果是坏,他日我们再将它夺回来便是,以您的英明和我南朝的实力,区区蛮夷小国又能得逞多久,眼下也不过是猫玩老鼠,让他们在死前得点乐趣。”www.sxynkj.ċöm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我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明显感觉到来人的身子有一阵僵硬。
我起身对上他的眸,那久违的犀利又蒙上深瞳。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您要保重好身子,若是累坏了,我南朝还仰仗谁来领导?”明明在笑,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像意识到什么,眼神骤然一松,抚上我发红的眼眶,略带歉意地唤了声:“羽儿……”
我强颜笑了笑,也不多说,随后俯身一礼,回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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