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五十七章中毒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歌舒府,吃过晚饭,屋里被抬进一个大桶,跟在燕冷那里时的一样,黑漆漆的药水在桶里冒着热气,浓浓的中药味溢满整个房间。
我看着端着药碗的歌舒彦尘,直往后退,道:“我不要。”
“别任性,阿池。”他逼近一步,轻斥,新换的蓝色缎丝衫随风一带,风姿凛凛,光华无限。
我头痛,这人长得真真真的好看,现在换了衣服,整理好仪容,更是叫人心如擂鼓,我既要顾着不为他美色分心,又要抵制他手上的药碗,也是真真真的倍感艰难。
不行,想到昨天中药的苦和药浴的折腾,我誓死都要捍卫立场。就在我想着如何捍卫立场时,药碗已递到我面前,“快喝了它。”歌舒彦尘似已没了耐心,语气又冷又硬。
“我不。”眼珠一转,我从他手下溜过,直往门边跑。
身子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拖回,之后是一阵淡淡的气息扑鼻,我抬眼瞪着制住我的歌舒彦尘,在他怀里挣扎。
“三千两。”
“啊?”
“喝了这碗药,给你三千两。”
哈,不愧是歌舒彦尘,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精明如他,比我自己还了解自己,这倒真是个让我喝药的好方法。
“好,成交。”站直身子,我肃然起敬,露出一副英勇就义的壮烈之势,夺过碗一饮而尽。
苦,苦到胆汁都要出来了。
歌舒彦尘的嘴角似翘了翘,又递过碗白水给我,“漱个口,准备药浴吧,我叫香翎进来。”
“我……”
“三千两。”没待我说完,他又冒出这三个字。
我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于是,接下来的情况又像昨天一样,药浴过程中香翎端来两个碗,一红一绿倒进桶里,结果半个时辰内,我吐出三口黑血,再次被折腾得够呛,而一直在一边细心守候的香翎,早吓得脸色苍白。
躺到床上,我忿忿不平,叫香翎去请歌舒彦尘过来,心底琢磨着,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歌舒彦尘进房,见我虚弱的模样,本要我先休息,等好了再说,可我死拉着他的手不放,非要现在说,他无奈,只能坐到床沿听我念叨。
我先就那夜他被太后叫去之后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然后开始问自己心中的疑问。
“那些抓我的人是谁?”
“还在查。”
“为什么要抓我?”
“…………”
“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怎么老是有人想杀我,或者说要掳我?
他不说话,一脸“这得问你自己”的表情。
我赶忙澄清,朝他摆手,“我向来循规蹈矩,可没得罪什么人的。”就算得罪,也顶多是你和南千夜,偶尔让我发发火。
他似乎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嘴角一扬。
我心情非常不好,敢情这是觉得我到处惹事生非不成,“怎么,你有意见?”
他哼笑摆首,为我理了理被子,“好好睡吧,我会把事情查清楚。”说完,起身。
我扯过他的袖角,有些气闷,但还是很认真地道:“公子,我真的不是刺客……”
他回头,静静地看着我,眼中如流水潺潺,浅而清亮,他说:“我知道。”
你知道……
鼻子一酸,我明明该高兴的。说出那句话,我是怀着如何的心情,早已疲于向人解释,如果这次你再说“不”,我兴许将永远不再开口。sxynkj.ċöm
“阿池……”歌舒彦尘眉皱起,伸手抚上我的眼角。
眼泪一颗颗地落下,他有些不知所措。
“阿池,别哭……”兴许是从未安慰过人,他的语气很僵硬,一点都不自然。
我也不想哭,可我就是忍不住,心中郁结多日,就想扔点什么出来才舒服。
“没事。”我吸吸鼻头,拉下他的手,“公子你去忙吧,我困了。”说完,蒙头一转,埋入软枕。他在床边沉默一阵,终是没再说什么,开门离去。
待他走后,我盯着床顶,怔怔地发呆,就在快要闭眼时,耳边传来一阵轻呼:“小池……小池……”紧跟着窗门声响,不用看我也知道来的是谁。
“你身子好些了吗?”媚公子笑颜如花,一脸欠揍地坐到床前。
我瞥他一眼,揶揄道:“好端端的大门不走,你爬什么窗啊?”心中明白,肯定是歌舒彦尘不让他进府,谁叫这厮一逮着空就挑战冰山。
“哼,这还不是为了看你。”他一脸委屈加心悸的表情,“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要是被歌舒小彦知道了,他不掐断我脖子才怪。”说完,还指着他先前被歌舒彦尘掐青瘀的地方,一个劲儿地给我看。
我摇头一笑,拉下他的手,“好了好了,谢谢你还不成么?谢谢楚公子的救命之恩。”其实楚清这人不坏,就是嘴上轻浮了点。
他乐呵呵,被我拉下的手顺势把住我的脉,点头,“嗯,余毒差不多清了,再喝几副本公子配的药,保管你药到病除。”
“毒?”我大叫。
“怎么,你还不知道呀?”见我吃惊的模样,他也一脸讶色。
我摇了摇头。
他说:“你中了前西陵圣国的流尸毒,这是种慢性毒,中毒之人虽不至于丧命,但长期服用会致五脏受损,而且服食到七个月便会成为‘药儡’。”
“药儡?”什么东西?听起来有点恐怖。
“嗯……”他顿了下,解释道:“就是受人操控的人偶,施毒之人有专门控制‘药儡’的音箫,‘药儡’养七个月而成,不受控制时与常人无异,一旦受控,听命于施控之人,清醒后也不会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说到此,他神色变得凝重,又道:“而且这毒最厉害的地方,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渗透五脏六腑,到内脏溃烂,气绝身亡,届时就会变成一具‘尸儡’,也就是……”
“不用说了。”我打断他,后面的话想也知道,额间冷汗淋淋,我手脚下意识地发冷。从不曾想过自己会中毒,更不曾想谁会对我下这种毒?
“那么,我现在怎样?”无助地抓住他,眼下我觉得只有他才能救我。
见我面色苍白,神情慌乱,他安抚一笑,拉下我的手轻轻一握,“已经没事了,你才服食了两个多月,中毒尚浅,如今也已被我清理干净。”
冷静,我一定要冷静,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出我中毒的原因,还有是什么人对我下的毒?按时间来断,我应该是进宫后中的毒,虽然歌舒彦尘之前也给我下过毒,但绝对不是这个。
心底莫名松一口气,幸好不是他,那剩下就只有……
“楚清,这毒是不是只要大夫一把脉就能知道?”心有点冷。
他摇头,“流尸毒无色无味,入体后隐于脏腑,寻常大夫只会诊断成五脏有损,气虚体弱,不会察觉是中毒。”
是么,那就是说楚太医应该不知情,是他诊断不出而已,我不敢想,如果楚太医明知不报,以他跟南千夜的关系,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那你是怎么诊断出来的?”我看他。
他“咯咯”一笑,脸上显出一抹得意,“我楚清是谁?天底下有什么毒是我断不出来的?”这厮,自恃得有点狂妄,转然又见他凝眉,“不过这流尸毒自西陵圣国灭国,已失传多年,怎么会在这儿出现,还用在你身上?”
我也想知道,没身份没背景的我自不会被人放进眼里,如今给我下这样的毒,会有什么好处?
我能接近的大人物也就只有皇帝和歌舒彦尘,想必也是冲着他们来的。
思绪清晰了,其实仔细一想,南千夜根本就没必要给我下毒,他要我做什么,说句话就行,再而我没多大本事,他又能控制我去做什么。
我见楚清东一句西一句地自顾琢磨,便干脆让他把流尸毒完完整整地给我讲了一遍。
然这一讲,竟扯出一段惊天动地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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