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克斯·卢瑟最近春风得意，恨不得路走着走着就大笑两声。
“莱克斯，你究竟是因为什么这么高兴？”秘书伊芙·泰斯马克小叹了一口气。她名义上只是秘书，在上司走进来的时候却安之若素地坐在座位上，翘着修长的腿，只是把手里的报纸放低了些。
“看看头条，泰斯马克小姐！”卢瑟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张着手转了一圈，“我击坠了世界！”
伊芙·泰斯马克低头读了好一阵，愣愣地抬头：“是……超人……的坠落？”
“就是这样，泰斯马克小姐！”卢瑟声音高亢，手不知不觉捏成了拳头，“我从花了几个月搜集到的那些陨石里……做出了一把朗基努斯之枪！”
伊芙·泰斯马克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迟疑着说：“我没想到……莱克斯，你竟然对超人评价很高？”
卢瑟的动作顿了顿。他缓缓放下了手，和蔼地说：“泰斯马克小姐，我理解女性时常会说些疯话，但这未免过了头了。”
伊芙·泰斯马克缩了缩肩膀，有些不服气地接了一句：“朗基努斯之枪，不是刺伤神之枪么？”难道你视超人为神？
卢瑟凝固了一瞬间，又冷笑起来：“超人不过是庸人附会的伪神而已！”
“噢，莱克斯！”伊芙·泰斯马克满怀感情地叹了一句。
“傲慢虚伪的异端，还敢居高临下妄称拯救者！”卢瑟又说起了他那大段的抨击，伊芙已经听习惯了，站起来给他和自己各泡上一杯咖啡，“而我是揭开他假面的弑神之人！”
伊芙把咖啡放到他桌上。“说起来，莱克斯，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弱点的？”
“噢泰斯马克小姐，”卢瑟终于拉开椅子坐下，“超人再怎么试图隐瞒，甚至也许和那个女记者做了交易，真正优秀的头脑也察觉得到蛛丝马迹。”
超人说自己来自外星，说武器不能伤害他，却避开了有关“弱点”的问题。他出现以来抵挡过的伤害、还有莱克斯雇人制造的那些小型冲突（有些哥谭人，给钱什么都能干），也证实了一般的子弹、锐器和钝器对他确实没用。一边谋划着尝试重武器，莱克斯·卢瑟灵机一闪，决定同时搜寻外星物质试试。如果地球的物质不能和他产生什么反应，那么宇宙中那么多射线、粒子、物质，总有能起效的。
确定超人行踪也不难。在露易丝·莱恩飞行中的直升机里制造一出绑架案，等着他出现就好。卢瑟的人用搜刮来的各种珍奇陨石磨出了许多子弹，连射之下超人果然没有防备，被其中一颗击伤了！而比卢瑟设想得更好，被子弹嵌入身体的超人挣扎着打倒绑匪后，直接从空中掉了下去！可惜，超人没有直接落地造成什么伤亡……更可惜的是，去干活的人记不得到底是哪种陨石磨成的子弹起了效，卢瑟还得自行排查一番。
但，这已经是了不得的成果了，毕竟，除了莱克斯·卢瑟，谁还能让神坠落呢？
伊芙撅起嘴：“好吧莱克斯，你总是最聪明的一个。”
卢瑟满意地端起咖啡，品味了一番香味后开口：“派对准备得怎么样了？星球日报的人请了吗？”
如果不是高跟鞋不便，伊芙都要跳起来了。她满面笑容：“当然准备好了！我爱派对！你特别要求关注过的星球日报时事版的那些人，我也都发了请柬。”
“唔嗯。”莱克斯·卢瑟一推桌面，转椅带着他旋转起来，直到面朝着落地窗。他头也不回：“泰斯马克小姐，坐下。”
伊芙茫然地坐了下来。
这样就对了！卢瑟靠着真皮的椅背，俯视着一整个城市里所有的人。所有的人，无一例外。
“贸然涉足外星伪神和人的战斗是很危险的。”卢瑟漫不经心地说，把手伸进从玻璃照进的阳光里，翻转着又笑起来，“那些人也应该意识到谁才是正确的一边了，不是吗？”
伊芙·泰斯马克看着卢瑟反光的脑门，没有接话。她在内心偷偷翻了个白眼，至少在莱克斯因为弄那些矿石头发都掉没之后，审美角度的胜负倒十分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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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伯妮丝专心致志地看文献。
叩叩。
她缓慢地抬起头来，看向窗边。
伯妮丝直愣愣地看着那簇小卷毛，迟滞地眨了好几次眼睛。直到那漂浮着的红影都担忧地上浮，露出了更多身型，伯妮丝才像反应过来似的，对他打了个手势。
红影嗖地不见了。
伯妮丝一推桌面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她竭力平静了一下，正常地起身，平稳地走向楼梯拐角。
红影冲入怀中的感觉，像是拥抱一团冰冷的太阳。克拉克大概是刚从很高的地方回来，整个人还带着云层的寒意。但这寒意转瞬即逝，被他自身带的那种蓬勃的热力瞬间消融了。伯妮丝看着那大红的披风一角上凝结了一星水珠，随着披风一动，直接散到了空气中去。
大概是被她的一动不动惊到了，那个怀抱小心翼翼地松开了些。“我回来了……波妮？”
伯妮丝数了两拍自己的呼吸，平稳地说：“嗯？”
“……你为什么不看我？”这声音很是迷惑，甚至有一星半点的委屈，“……啊。”接着，指尖熟悉的热度微微碰触了她的眼睛，然后阴影覆了过来。伯妮丝合上眼，让这个吻轻轻落在她眼睛上。
伯妮丝又呼吸了一次，让眼睛里的那点热意散去。然后她向后退了一步，睁开眼睛。
超人没有阻拦，任由他的手从伯妮丝身上滑落，有些受伤地低着头。感到视线，他急急地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嘘。”伯妮丝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另一只手食指向上一挑，“飘起来我看看。”
超人自然照做了。
“转身。”
超人飘着转了半圈，然后感到一道熟悉的、细细的呼吸隔着制服打在腰间。他微微侧头，看到伯妮丝正在仔仔细细在他身上寻找着……大概是伤口或者破损。
“我没事。”他不得不开口，但等对上伯妮丝的眼神，他连忙改口说，“我现在没事了。”
“How？(怎么？)”
“有人找到了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种绿色陨石，做成了子弹。好在应该不是提前针对性准备的，是一大堆不同矿石中夹杂了一点……”
伯妮丝吸了口气。怪不得会从空中掉下来……
“你为什么会过去？”
“直升机劫匪……蝙蝠侠说那应该是个陷阱。”
伯妮丝眨了眨眼睛。“蝙蝠侠？”
“我落下的时候被蝙蝠侠的飞机救走了……后来他帮我做了手术，把氪石的子弹取了出来。”
氪石？蝙蝠侠倒是老实不客气地就命了名。但这个还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的飞机难道一直就在现场那附近？”伯妮丝问。
超人愣住了。他迅速想了想，说：“……蝙蝠侠认为是莱克斯·卢瑟做的，他也给我看了一些证据。”
“所以他也有现成的证据哈？”
克拉克露出了一个有些伤脑筋的微笑：“别这样，波妮，蝙蝠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伯妮丝不置可否地哼了哼。
“事实上……我们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秘密身份。”克拉克看着伯妮丝瞪大的眼睛，有些愧疚地补充，“所以他也知道了你的……”
这我知道了，他还能给我发信息！不过至少现在我们扳回了一城，干得漂亮，克拉克！“那他是谁？”伯妮丝问。
克拉克更愧疚了，他瞟了一眼伯妮丝：“B...蝙蝠侠说这是他的隐私，让我不要告诉你……”
……有道理，但是令人生气。
“那氪石子弹呢？”伯妮丝鼓着脸问。
“蝙蝠侠说他研究一番之后还我。……别这么看我，波妮，他答应加入联盟了！”克拉克小心翼翼，“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觉得，既然是同一边，让他详细研究一番也好……”
“如果我是他，我不会给你最完整的研究结果。”伯妮丝说，但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克拉克那种相处方式有他的优势，“只要你别完全放下戒心就行。对了，向蝙蝠侠要一下莱克斯·卢瑟那些证据吧？作为交换，他应该会同意的。”
克拉克莫名觉得自己变成了传声筒。但他自然不会拒绝伯妮丝。
伯妮丝把克拉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并约好了晚上回家再仔细检查一番后想起来。“……你们那个联盟都有谁了？打算叫什么名字？”
“目前确定了的成员是我和蝙蝠侠，剩下的我打算之后再拜访一次……”超人自信地说，“名称的话蝙蝠侠让我起，我打算就叫‘正义联盟’。”
伯妮丝：“……很有你的风格。蝙蝠侠知道这个名字吗？”
克拉克：“我和他说了，他说那他希望成为联盟的顾问。”
伯妮丝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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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某个阴暗的洞穴里，克拉克在一片扑簌簌拍翅膀的声音中醒来。
“超人，地下身份克拉克·肯特，你醒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野兽般粗粝的声音说。
如果说蝙蝠侠在期待什么慌张的戏码，那他一定失望了，伯妮丝的预案可不是白做的。超人从晕眩里稍微缓了缓，无辜地眨眼睛：“是什么让你这样说呢，蝙蝠侠？”
是什么？我真想让你看看你女朋友是怎么威胁哥谭的地下传说的。蝙蝠侠保持了得体的沉默，转而说出了他之前调查出的一些线索。
“谢谢你，蝙蝠侠。”超人听过后若有所思，“我之后会更加小心的。”
……那是威胁，并不是什么建议！蝙蝠侠正待讥讽两句，就听到面前面色已经不再苍白的氪星人笑着说：“而你的伪装，我是看不出什么破绽了，所以也无法给到你什么建议，韦恩少爷。”
……挪动他的时候，他难道还有意识？这个外星人一定偷听到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蝙蝠侠发出了几似威胁的喉音：“你想要什么！”钱？氪石？还是说对他的身份交换保持沉默？
“我没什么希望从你这里得到的东西，”超人真诚地说，“相反，我必须谢谢你救了我。应该是你找人取出了那颗子弹，我才能自愈。”
“……感谢你那神奇的超能力没有让那颗子弹长进皮肤里吧，手术刀可切不开你的皮肤组织。”其实蝙蝠侠之前专门收集的矿石里有氪石，他自然隐瞒了这一点。蝙蝠侠难得有些愧疚，倒不为氪石，而是因为自己之前完全没有阻止莱克斯·卢瑟，甚至悄悄为他提供了一些信息上的支援。蝙蝠侠本打算隐匿在一旁搜集超人的信息，却没想到差点害了直升机里被绑架的无辜记者，如果不是超人强行忍着痛苦把她救到了房顶，她很可能会直接坠亡。蝙蝠侠的飞机不一定能接好一个普通人类而不让她受伤。（而一个氪星人，除了很可能砸坏了飞机的一部分之外，相对好接得多。）
“……不过我确实希望你再仔细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超人说，熟练地先示弱起来，“这次多亏了你在，我们联合起来能多做多少事呢？我之后也希望能借助你的力量。与此相对，我也希望能帮上你的忙，你可能不需要，但是作为救命之恩的回报……”
“……行，我加入，肯·特。”蝙蝠侠阴森森地说。
“？！”超人大喜过望，还得了便宜卖乖，反复确认起来，“你可以放心，哪怕你不加入，我也绝对不会对外界透露你身份的，这绝对不是胁迫……”
……外界？“肯特，我不管你和艾伦女士的puppylove有多甜蜜，今天这里的对话，你不能透露给她半个字。”
“？！”超人猛地站了起来，好像终于才意识到他的身份泄露会让他的女朋友一并暴露一样，嗫嚅了两句什么。他定了定神，说：“这我做不到，我不会瞒她，也瞒不住。”
这话听起来比他俩的资料看起来还要黏糊，蝙蝠侠险些整张脸都皱了。看来伯妮丝·艾伦远比他以为的知道更多……怪不得能发出那条威胁的短信。蝙蝠侠说：“那么至少，我的身份，不经过我的同意，你绝不能告诉任何人。”
“你拥有我的承诺。”超人庄严地点头，伸出一只手。
蝙蝠侠微微眯细了眼睛，伸出手和他交握。
绝大多数时候，能改变世界的决定总是发生在暗处。而除了当事人，无人知道此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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