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张灯结彩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面上个个挂着笑颜,好不热闹。
虽说如今的离阳时有动荡,算不得太平,然多天大的事,对于平头百姓,尤其久居天子脚下的人而言,除却除闻的震撼与丝丝惶恐,日子久了,便淡忘了。
与他们而言,如今的头等大事,便是一家老小和睦团圆,热热闹闹地过个好年。
然外头的暖光,却是照不进这后宫的,尤其是那肃穆萧条,凄清异常的冷宫。
此冷宫,非是寻常处置废妃的宫墙,反是一富丽堂皇的宫邸,住于此的,也是楚国正儿八经的贵妃娘娘,位同副后,尊贵异常。
这居所实在大,却也实在冷清,真真应了楚萧亲自提笔的冷宫二字。
而正堂深处,那本该高高在上的清丽贵妃,却是披头散发跪在满地狼藉中,额上乌青一片,裸露的手腕更是伤痕累累,然立在左右的宫人们,只冷眼旁观着,不为所动。
女子咬紧下唇,面容上是早已习惯的隐忍,而宫人们,俱是一副司空见惯的麻木神色。
“好,当真是好,你个煞星,生出的货色也果然是不省心的!”
又是一道带着罡风的虎皮鞭子抽下,那早是三五年前样式的旧宫装,终是在楚萧的这次摧残下,于背间豁然裂出一个大口来。
楚玲玲是再撑不住,呜咽出声来。
楚萧神情更怒,嘴角噙着几分狠戾的笑,走近楚玲玲身旁,蹲下身来。
“怎地?孤可是弄疼爱妃了?”
不同开始的模样,语气轻柔得不像话,伸出手抚弄楚玲玲发间的动作也是极尽疼惜。
可原先还能镇定的她,却是不住落泪,支棱起身子躲开楚萧的动作,蹬着腿连连后退。
决堤的眼中,除了对楚萧的恐惧,更多的则是哀求。
“过来。”
楚萧见此,勾唇一笑,还朝她轻轻招手。
可楚玲玲反退的动作却更快上几分,不住地摇头。
“怎么?那孽畜不过刚回来,你就敢跟孤叫板摆谱了?”
楚萧见她不从,笑容消失殆尽,语气也陡然冷漠无双。
“不……不是”
“过来!”
随着楚萧逼近,退无可退的楚玲玲,最终只能哭着被楚萧拉着发尾一把拖回身侧。
“你同那孽障,多年来装听话懂事的模样,合着伙来戏耍孤,你心里定一阵畅快吧?是不是以为孤现下不敢动你?”
“不,妾没有。”
“没有?”
不等楚玲玲再说什么,楚萧便怒笑着打断,将人狠狠一甩,摔在地间。
“楚卓儒那混账东西,是觉着今非昔比,觉着孤不能对你们如何了是吧?一个个都忤逆孤是吗?”
楚玲玲张大眼,爬起身一个不字还没出口,便惊叫着被楚萧一路拖拽至屏风处,还未从浑浑噩噩中反应过来,便是一身剧痛传来。
楚萧竟是硬生生将她摔在坚硬岩石制成的屏风上。
接踵而至的,便是如狂风骤雨般密集的虎鞭。
诺大的寝宫内,传出女子道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王,五皇子现就在宫门外。”
楚萧一朝将气都撒在了楚玲玲身上,停下动作喘着气,听得来人的通传,满目狰狞的面庞忽就白了几分。
“拖走。”
到底是忌惮着楚卓儒的,楚萧冷哼一声丢下虎鞭,看也不看已伤痕累累,气若游丝的贵妃一眼,同左右宫人使了眼色,便一脚跨过楚玲玲的身子,朝着宫门外头而去。
而被楚卓儒使了眼色的宫人,则一左一右,如拖着死狗一般,将几近昏厥的女子拖向寝宫深处而去。
“你来孤的后宫做甚?如此这般行事成何体统!”
楚卓儒冷冷看着迎面而来的楚萧,垂于袖间的手捏得咯吱作响。
“你让人拦着不让我瞧,里头那么大动静,所以你又打她了,是也不是?!”
“混账东西!”
楚萧直勾勾地盯着楚卓儒的脸,爆喝出声,可原要承认的话术,却在想起莫仕真的叮嘱后,忍着脾气咽了回去,稍稍缓和些许。
“你母妃将将册封,许是太过劳累偶感风寒,孤作为夫君,自是要看望一番的。”
这孽障从前装得资质平平,乖巧听话,原以为是个好掌控的,却借着这次出征彻底翻盘。他现在还握着兵权,而许杨一脉也朝着他靠拢,这孽障现今如日中天,对抗乾宋还用得到他,暂时不能与之硬碰硬。
楚萧虽狂妄,却不会蠢到为了个小小贵妃,同楚卓儒撕破脸,葬送自己的天下。
是以,楚萧倒难得好脾性地朝楚卓儒解释了一通。
“人看完了,你也可以走了。”
楚萧的话,楚卓儒是一个也不信,可现如今生母还掌控在楚萧的手中,是即便杀意溢出眼底,楚卓儒也得忍下,却也是毫不客气地朝楚萧下逐客令。
“你放肆!你……”
“你闭嘴!”
楚萧横眉怒指,可教训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楚卓儒更为冷硬地驳了回去:“现在是你,太子,还有你楚国上下有求于我,而不是我如从前般对你祈求哀怜!”
“如果你还想我能出兵,不至于宋乾两国一路从边境杀于你的宝座之下,她这里,你和你的人,不许再来。”
楚卓儒一字一句,朝他对面这残忍嗜血的亲生父亲说道。
“从今往后,若你再伤她分毫,我不会客气。”
“哼!”
楚萧眼瞧见楚卓儒后方急急赶来的阿庸许道宁,再见得被他们夹在中间,面色惨白的贴身大监,心知楚卓儒是布了人在外头的。
他竟然真敢为了一个贱妇同自己这做父皇的人刀锋相见!
可饶是楚萧再恨得牙痒痒,怨楚卓儒的大逆不道,可如今宋乾强强联合,正如楚卓儒说的那般,以及莫仕真的提醒,如今能扭转楚国境况的唯一希望,只有楚卓儒。
不光是他手握兵权,背靠许氏,于民间威望甚高,最要紧的,唯一能破局的只能同周国联合。
即便此前有诸多恩怨,但周楚两地比邻,唇亡齿寒,楚萧也就受下屡次被周国拒绝的耻辱,不厌其烦地寻求合作,可最后连太子都做了冷板凳,那周国女帝,独独只要楚卓儒做这中间人。
“让你的人都滚出去!!”
楚萧将将跨出宫门,寝殿的门就大开,里头的楚卓儒红着一双眼眶,如垃圾一般丢出两具被一箭穿心的尸首,赫然就是方才被留下来的两位宫人。
“你……”sxynkj.ċöm
“王,小不忍则乱大谋。”
楚萧刚觉被狠狠踩了面子要发怒,莫仕真却恰此时翩然而至,止住楚萧的冲动。
楚卓儒手间宝剑还滴滴趟着血珠,父子二人四目相对刹那,面对楚卓儒盛怒下如狼似虎的寒光,楚萧心间竟是颤了颤。
最后,也只得咬牙离去。
莫仕真最后一个离去,还挂着温和笑颜,朝楚卓儒行了大礼,而楚卓儒原还尚存理智的眸光,瞬间狂乱。
手中的剑飞速朝莫仕真而去,但到最后,还是不甘心地偏了角,只割下寸寸发梢,飞扬风间。
从始至终,莫仕真坦然笑对,不躲不闪。
他是笃定楚卓儒不会动手。
“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送你上路。”
楚卓儒冷冷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一脚迈入寝宫。
而莫仕真,则还是那副儒雅温润模样,目送楚卓儒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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