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晖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闻言挺无语的：“既然死者生前与秦王殿下有过接触，那就请秦王殿下前来一问便好了，何必如此纠结忧心？”
“你不懂！”曹昌还是很着急，“这事就算和秦王殿下无关，咱这么给人请来了，这无关在有心人眼里也成有关了！往后若是秦王殿下记恨，在皇上跟前提上那么一句，别说你我了，怕是整个顺天府都得跟着难过！”
“你这话说得跟秦王殿下就跟个奸佞小人似的，兴德啊，”方晖无奈道，“你就是想太多了。”
曹昌不赞同他这话：“是你方朝东想得太少！在这名利场上混，想太少就是死得快的别称。”
两人所持观念不同，一番唇枪舌战之后，最终还是如过往的许多次一样，曹兴德不敌方朝东，选择了妥协。
两人一起来到秦王府门前，由管家通报过后，进入到了王府的议事厅。
萧璟只在中衣外披了一件外衣，整个人瞧上去就像刚睡醒似的，看上去很懒。
他心中自然清楚面前这俩人的来意，但面上不显，只是困惑道：
“二位大人造访，可是令寒舍蓬荜生辉——不知二位大人寻本王，所为何事？”
方晖一介从六品推官，还轮不到他说话的份，所以只是稍稍低着头沉默地站在一旁。
曹昌后背又渗出细密汗珠，浸透了里衣，黏在身上很是难受，他忍着后背的异样感，先是朝萧璟行了个礼，道了句“不敢当”之后，才切入正题道：
“殿下，是这样的……昨夜本府巡逻的衙役于荷塘发现了商贾沈家，沈贵的次子沈长枫溺水身亡。
“仵作验尸后得出沈长枫系遭他人谋害，而下官于今日走访探查得知……得知沈长枫身亡当天白日曾与殿下一起饮酒。
“下官斗胆，想向殿下询问一下沈长枫当时是否有不对劲之处，再就是当时的一些境况。
“叨扰了殿下，还望殿下海涵。”
曹昌说完，便战战兢兢地等着萧璟的反应。
萧璟听着对方的话，脑中思索着事情，面色随着曹昌的话先是震惊、难以置信，而后变换成伤心、愤怒，最后定格于惋惜，说道：
“他昨日下午的确还与本王一同饮酒来着，不想只一夜，这之前还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了……唉。
“两位大人请先落座，先喝杯茶，关于昨日我俩饮酒的细节之处本王待会儿就与二位详述，定知无不言。来人——”
下人很快把茶呈上来了，萧璟听着曹昌和方晖的询问，一一回答着。
“敢问殿下，”方晖得了曹昌的肯首，便直接开口问道，“昨日殿下何时在何地与沈长枫一起吃酒？又是因为何故？沈长枫当时看起来有何异常吗？”
他问得快，旁边记录的司房张四埋着头一直在唰唰唰奋笔疾书。
曹昌替自己的下属兼好友捏了一把汗，忙道：“你这一个个问题噼里啪啦的，叫殿下先回答哪个？一个一个问嘛！”
方晖还没回答，萧璟已经摆摆手说：
“无妨，方大人忧心案件，为了早日抓到凶手难免急切，我大洛百姓有此父母官是好事。本王一个一个回答即可。
“本王昨天白日自己孤身一人在怡香院吃酒，这酒吧，独酌难免无趣，还是得有人一同畅谈才解闷。www.sxynkj.ċöm
“大概未时左右，本王便在怡香院二楼的另一个包厢中寻到了沈二公子，我俩也没吃多久，一个时辰都不到，申时方至沈二公子便有事先行离去了。
“之后本王便回了原来的包厢，继续吃酒，最后因醉酒睡了过去。”
待萧璟说完，方晖皱皱眉，又继续问道：
“可有人能证明殿下所言即真？”
“朝东！”曹昌看方晖一眼。
萧璟倒是不在意，说道：“有的，本王来去路上都碰上过几个人，不过醉花眼了，没瞧出来是哪位姑娘，大人自可前去怡香院询问。”
“朝东性子直率，言语多有不敬，还望殿下海涵。”曹昌对萧璟一个作揖，说道。
“本王理解，”萧璟说，“曹大人不必太过谨慎，本王这王府又不会吃了两位大人。”
曹昌闻言顿时松快不少，其实也怪不得他如履薄冰，毕竟他寒门出身，背后也没个家族帮衬的。
兢兢业业熬了大半辈子才熬到这个位置上来，曹昌现已年过半百，实在怕了这些个一出生起点就在别人终点的权贵，唯恐对方一个不豫就拿他曹兴德、拿顺天府开罪。
倒不是他贪生怕死……好吧，也是怕的。只是比起害怕一不留神丢掉自己性命，他更怕的，是不能再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不能再继续为民谋事。
谁人初读圣贤书，心中念的不是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他曹兴德亦曾是轻狂少年人。
只是自举进士后，这么多年宦海浮沉下来，该看的不该看的也看得差不多了，所以更能体会到为官者能真正做到为民请命有多艰难。
是以……说来不怕众人笑话，他是极珍惜这个位置，珍惜这个机会的。
这厢曹昌心中百转千回，那厢方晖可没他那么多弯弯绕绕，继续问道：
“殿下与沈长枫是旧识？那么殿下可知沈长枫是否曾与人结怨？”
萧璟：“谈不上旧识，一起吃过几次酒，托他帮忙寻了点东西罢了。”
方晖点点头，继续问道：“殿下何时醒来的，醒来后可有继续游街？”
“具体时辰没在意，醒来时大概夜已深，都城开始放灯了。”萧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也不知又想起了什么，随后才继续道，“不曾游街，本王醒来后哪都没去，直接回府了。”
“殿下，”方晖又问，“殿下当时，真的只是单纯的无趣所以才找沈二公子吃酒吗？”
萧璟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推官：“怎么，看来方大人是不信任本王说的话了？”
曹昌：“方朝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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