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同学们，今天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数学老师姗姗来迟，怀里夹着教案和卷子。
在备考周边开新课边复习，是南一中的传统。
数学老师把东西放上讲桌，拿粉笔写出学习目标，“同学们把书翻到第三章，我们来学三角函数。”
函数一直是赵云桑的短板。
不论是三角函数，对勾函数，还是阶梯函数，双曲函数，在她眼里都是一个架子几根线，没啥区别。
赵云桑随便翻了两页书，找根笔夹着书页，不感兴趣的支着下巴。
数学老师开始讲sin和cos换算，公式复杂变换，赵云桑听着听着，目光就不受控制的转移到旁边。
伏盛正抬头看黑板，神色专注，像是根本没发现她的偷瞄。
数学老师讲的唾沫星子四溅，赵云桑看同桌看的心无旁骛。
“Asina+Bcosa=(A^2+B^2)^(1/2)sin(a+t)，这是辅助角公式，其中sint……”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伏盛侧脸这么好看，人间睫毛精。
“三角和公式，要着重记忆，cos(a+ß+y)=cosa·cosß·cosy-cosa·sinß·siny-ina·cosß·siny-sina·sinß·cosy……”
——这人的下巴骨线条好清秀，但又跟小姑娘不一样。
“还有这个同角三角函数的倒数关系，tana·cota=1……”
——她是不是还没有见过伏盛的锁骨？卫衣领子有点高啊……
赵云桑的视线正要顺着伏盛的衣领往下移，讲台上突然传来砰当声。
数学老师转身时不小心把黑板擦带掉，正弯腰在捡。
她回过神，坐直身子看过去。
在赵云桑收回目光的瞬间，伏盛从头到尾未动分毫的坐姿一顿，脸侧向旁边，似乎松了口气。
“好，公式都讲完了。”数学老师把黑板擦捡起来，放在桌面上，继续道，“大家昨天也已经预习过，现在挑几位同学来做几道例题。”
⑵班学生坐的端正，听到要提问也没什么反应，面色坦然自信。
跟他们对比起来，昨天和今天都只顾着偷瞄同桌侧脸，什么也没听见的赵云桑，就显得格外心虚。
“他让预习？”赵云桑没受住提问前长久寂静的折磨，躲在书立后小声问伏盛，“我不知道啊。”
“……”
伏盛同情的看她一眼。
赵云桑转来⑵班的时间短，老师们的怪癖她都没摸清楚。
伏盛也忘了告诉她。
数学老师挑人提问最喜欢玩心理战。谁先低头，谁先心虚，谁就连带同桌一起成为被眷顾的幸运儿。
果然，数学老师很快注意到墙角少颗头，温柔呼唤，“云桑同学，来，第4题。小盛，你写第3题。”
“……”
赵云桑面如死灰的跟在伏盛身后往上走，顺手掰断根粉笔头。
数学老师继续扫荡，“许年，你来做第1题。程晚，第2题可以吗？”
四块黑板前都站了人。
数学老师端着茶杯走到班门口，目光慈祥的注视着他们。
黑板上抄了四道题，都是关于三角函数的经典例题，如果预习过，再联系前两课的知识点，不难做出来。
很快，旁边就传来粉笔敲打着彩涂钢板的清脆声响。
……这就有思路了？
赵云桑站在讲台最右侧，硬着头皮又把黑板上的题目看了一遍。
【4.请利用差角余弦公式直接求值：一sin167°sin223°+sin257°sin313°】
差角余弦公式是什么玩意儿？
赵云桑不动声色地瞟了眼伏盛。
伏盛的那道题比她再复杂些，要用公式层叠往里套。
他也不见急躁，垂着睫毛耐心解题，粉笔下是一排排俊秀的小楷。
数学老师倚着门框悠哉喝茶。
赵云桑有心求助，但又不太想对伏盛主动示弱，只能死盯着看题。
“还有四分钟。”数学老师看了看教室上挂的表，提示，“写不出来也没事，我这还有几套卷子，不会写的同学可以来办公室里做……”
语气温和的好似威胁。
“伏盛。”赵云桑立刻屈服不再犹豫，眼睛没离开黑板，从唇缝里挤出字，“什么是差角余弦公式？”sxynkj.ċöm
“……”
少年眉眼未动，不紧不慢地写解题过程，没有听见一样。
赵云桑假模假样的注了个解，用手肘碰他，轻声，“伏盛？”
伏盛在靠近赵云桑的那边演草，终于嗯了声，“你不会？”
“……”
废话，她要是会，还至于半天就憋出个解字吗？
有求于人，赵云桑没敢这么说，几不可见的点点头，“不会。”
伏盛：“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
赵云桑按住额角跳动的小青筋，继续低声道，“把公式给我说下。”
“想知道？”伏盛微侧过头，眉梢轻抬，“那我要提个条件。”
“……”事儿精，“提吧。”
伏盛在演草过程中圈出正确答案，补到解题里，把脸侧回来。声音又低又轻，像羽毛，落在她耳畔。
“等会儿下课别乱跑，老实待在班里写物理题。”
“……”
这和数学老师的威胁有啥区别？
赵云桑一口回绝，“不行。”
伏盛抬眼看她，神色淡然，眼底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不行拉倒。
许年和程晚已经写完下去了。
⑵班同学纷纷诧异地抬起头，看向讲台上还站着的两个人。
“这题不难吧？”张河凑到同桌程锌旁边，觉得不可思议，“盛哥为啥写这么慢？按理说，他应该两分钟搞定啊，连演草都不用写。”
程锌笑得意味深长，“Nonono，这是题难不难的问题吗？”
这明明是心动的魔力。
抬头听个课的功夫，程锌发现赵云桑盯着伏盛看了四分二十八秒。sxynkj.ċöm
他已经在这两人中间隐约闻到八卦的味道了。
“……要不然呢？”
张河很迷茫，“这题本来就简单啊，难道是我又他妈聪明了？”
数学老师显然跟张河一样迷茫，他把茶杯盖合起，“小盛，你做完了吗？难度还……可以吧？”
“还行。”
伏盛乖巧回应，利落写出答案。
转身将半截粉笔放进纸盒时，他漫不经心的声音轻飘过来。
“自力更生吧，同桌。”
“……”
你大爷。
赵云桑咬紧后槽牙，余光恶狠狠的扫他一眼。少年没受任何影响，从容潇洒的走下讲台，回座位了。
“写得怎么样，云桑？”
数学老师仿佛没看见她面前可怜的解字，鼓励，“不会写也没事，我这还有几套卷子，等下课了……”
“老师。”赵云桑打断，勉强挤出个微笑，“相信我，我可以。”
老师很感动，“好，加油。”
人的潜力总会在绝境中爆发。
也许是卷子的威胁，赵云桑还真从她那养鱼的脑子里捞出点儿关于余弦函数的印象，开始慢慢解题。
但不知道差角余弦公式，只能卡在算答案前的关键一步。
赵云桑无意中侧了侧脸，却瞧见伏盛留在黑板上没擦的演草过程。
里面有道公式被他随意用粉笔圈了起来，底下标着小小的字母YX。
YX，余弦。
“……”又被忽悠了。
狗男人。
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赵云桑快速把伏盛留下的公式套进去。后面的过程无比顺滑，一气呵成。
赵云桑写完，状似无意的把YS抹去，粉笔扔在讲台桌，往第四排走。
程锌看她终于下来，用数学书挡住半张脸，挤眉弄眼地对她乐。
赵云桑懒得搭理。
“好，四道题写完共用了五分钟时间，继续努力。”
数学老师重新走回讲台，捻起根粉笔，“现在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些同学写的对不对。”
“首先，第一题……”
赵云桑把手上的粉笔灰擦干净，在演草纸上撕掉一小块，拿支笔写了两个字，推到旁边。
伏盛收回放在黑板的视线，微微侧脸把纸条拿过来，展开。
字迹潦草：【谢了。】
他没动，看向黑板。
赵云桑也没想让他回，随便将书翻开，支着下巴听数学老师讲题。
过了会儿，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推着纸条，慢慢送过来。
赵云桑扭头。
伏盛没看她，正用单手把笔盖合上，轻微的咔哒一声。
她扫了眼纸条上的内容。
【提醒你，下次发呆换个方向，不然总以为你在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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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就是在看你啊。
知道吗？
你比数学书的符号公式和寒冬月的雾凇雪花，都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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