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公社小学终于迎来了期末考试。
二年级考试在上午，莫晓莉被塞进了二年二班的考场一起考试。
二年级的语文试卷，比起一年级要多一个看图写话的题目。
图没有印在试卷上，而是由老师提前在黑板上画一幅简笔画，内容是两只小狗在河边树下嬉戏玩耍。
中午莫晓莉没回家，午饭好歹凑和和一下，下午跟着本班参加一年级考试。
等交完一年级试卷，莫晓莉让香草别等自己先回家，她又马不停蹄赶到老师办公室。
陈校长对这个即将跳级的学生还挺关注，见到莫晓莉进来，十分和蔼地让她坐下等一会儿。
上午莫晓莉随二年级考试的时候，陈校长就惦记着此事，中午特地让老师挑出莫晓莉的试卷先判出来了。
语文一百分，算术一百分。
陈校长笑呵呵的，想着下午的一年级考试莫晓莉同学一定也能双百分，待会儿单独的加考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很快张老师忙完了手头工作，带着两份试卷，领莫晓莉进了隔壁教室。
一年级下学期的算术依然简单，两份卷子用时也就不到一个钟头，张老师收了卷子，心情也不错。
她看着莫晓莉整个答卷过程十分顺畅，这孩子心理素质不错，好像并不会因为老师在一旁而受到影响。
因此她刚才在莫晓莉写语文试卷时，干脆就站在一旁，心里默默判卷了。
大面上没看出错误，卷子没有一百也差不了两分。
对于成绩好的学生，老师总是多几分喜欢，更何况是前些天还收到过一面大锦旗的呢。
张老师：“你的卷子老师们会先判出来，下周一你和家里大人一起来学校，到办公室找我。”
这是陈校长的意思，莫晓莉今天考试成绩不错，干脆早一点把这孩子跳级的事情定下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莫晓莉一个人步伐轻快地回家，今天小站大队的干部们也精神爽。
队部的临时蘑菇房里，莫金柱种植的第二拨草菇可以收获了。
前两天，自打小蘑菇们一冒出头来，罗宝根和罗大国就一天至少进来两三趟的看。
这东西长得快，一天八个样，看得他们美得不行。
这不今天一早，莫金柱噼里啪啦摘了一大筐。
一番商量后，两位队长决定先拿着蘑菇赚点钱试试，于是跑去队屋开了一封介绍信。
罗宝根觉得莫金柱脑子灵活，就让他和罗大国俩人去供销社跑一趟。
莫金柱的自行车就在队部，他将蘑菇筐子挂在自行车后轮的右侧，后衣架再坐上一个罗大国，俩人晃悠了十几分钟来到公社。
到了公社先路过了小学校，莫金柱笑着说：“我家晓莉今天要参加一整天考试呢。
“一共考三场，把一二年级的试卷都做过来，然后下学期就提前升入二年级了，要跳级一年。”
莫金柱觉得闺女跳级十拿九稳，得意得很，说这些话时还是尽量压着情绪说的呢。
罗大国一听特别羡慕：“哎哟这是真的？这孩子咋这么厉害。”
罗大国心里感慨，看看，人家一个女伢上了学竟然读书这么厉害。
他倒是没想过会不会是莫金柱胡乱吹牛，罗大国觉得莫金柱以前虽然油滑了点，不爱干活了点，但不是个满嘴跑火车不靠谱的人。
更何况队里上小学的孩子们可都在临安公社小学呢，有没有跳级的事那可瞒不了人。
莫金柱如今在大队的人气地位也不低，罗大国很给面子地来了波商业吹捧，美得莫金柱脚蹬子踩得飞快。
二人很快到了供销社，下了车莫金柱就将盖蘑菇的布子掀开，然后背着筐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鲜蘑菇离得近了能闻到点特殊香味，供销社的售货员，听进门的俩老乡要找供销社领导卖蘑菇，再加上闻到的那淡淡的鲜味，收起平时的脾气，笑眯眯地让人等一会儿，自己则马上跑进找领导人了。
售货员看得清楚，那蘑菇可就那些，一筐都没满呢，等会儿主任收了这些蘑菇，她可得盯着提前买点回家。
这日子弄点鲜蘑菇，在家不管是炒菜还是煮汤，都是冬日美味呢。
莫金柱他们只等了一小会儿，刚才那个女售货员就出来了，笑呵呵地带着俩人往办公室走。
在场买东西的人都感觉惊奇，天啊那个售货员是在跟俩农民笑吗？
办公室里，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有些兴奋地坐在里面等人。
国字脸是这里的主任，姓吴，这两年吴主任工作压力很大，上班就是发愁。
要问他愁啥，就愁物资。
供销社承担着城乡之间物资交换的重要职责，要把乡下的农产品送到城里，满足居民日常吃用，还要把城市的工业产品输送给乡下。
好一些的年景，乡下老太太做着鸡屁股银行大行长，家家养着一大窝母鸡。
社员们勤快一些，靠着自留地的蔬菜、虫子，还有一些粗粮，就能把鸡养起来，每天收好几个鸡蛋。
即使是把鸡蛋送给供销社，卖得的钱一年下来都能顶上在生产队的分红。
可这两年运动多产粮少，乡下社员家里都养不起鸡了。
供销社想收鸡蛋那叫一个难，就算他们骑着车子亲自下乡去收都收不到多少，任务总也完不成。
他们收不上来农产品，城里居民自然跟着吃不着，每月的肉票、鸡蛋票标准节节下降，攥着钱馋荤腥。
而反过来再看城市工业品下乡情况呢，一样的糟糕。
不管是用于生产的各种农具、化肥，还是用于生活的小件，都是供应减少。
原先不限量的现在要限量，原先不要票的现在得要票。
乡下的社员们用个煤油、洋火洋蜡都要省了又省。
所以吴主任听自家售货员说有个大队过来俩人，大冬天的带来了一筐鲜蘑菇要卖，实在是喜出望外。
他接过罗大国递来的介绍信看了，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吴主任从筐里拿出两棵蘑菇端详着。
“哎呀，刚才我们柜台的李姐过来，说有新鲜蘑菇，我还当她跟我开玩笑呢。
“小站大队真是厉害，竟然能自己种出蘑菇来。”
吴主任想，他把这些蘑菇收下来再供应到城里，这绝对是整个县里的头一份，他们供销社功劳可大了，
罗大国看对方眼睛里的光，当下放心起来，送吃的来供销社，他们果然来者不拒。
“吴主任，这是我们队里莫金柱同志经过钻研，找到了蘑菇的种植方法。
这不，一种出来了，我们就想着赶紧送到供销社，让城里的同志们也尝一尝咱们种的蘑菇。”
吴主任听了直点头，高兴的问：“你们大队能供应多少蘑菇，多久能供应一次？”
罗大国看看莫金柱，这个得他来说了。
“吴主任，这筐蘑菇算是试水吧，后面我们每一茬能收大概三四十斤，一个月有四茬。sxynkj.ċöm
“时间规律么，大概头两次之间相隔三四天，二三次之间相隔就要十天了。”sxynkj.ċöm
其实，莫金柱有把握以后让小小的蘑菇房每月产二百斤。
但前期他还要试验发酵营养土，利用小站大队能找到的各种材料，弄出一个最合适的用料配方。
虽然他只会用部分蘑菇参与实验，风险可以控制，但产量还是先不要跟供销社一上来就说太多了。
吴主任似乎挺满意，听了连连称好，他先不用管这四茬蘑菇之间具体的间隔时间，只要明确每月能收四次货就行。
但他也希望蘑菇能越多越好，于是试探着问道：“这个供应量，能不能再提高一些？”
一个月一二百斤还是不够分的，就说眼前这一筐，那肯定是到不了城里菜场就被内部人瓜分干净了。
“吴主任，说实话我还没太摸准这蘑菇的脾性呢。”莫金柱笑得憨厚，还带着点不好意思。
“但您放心，我回去会继续研究它，让它多多的出蘑菇。”
小伙子长得高大精神，做事聪明，为人却如此实在，吴主任看着心里感动，不能把人家逼太紧，农民同志也不容易啊。
“好的好的，我明白莫同志的心，咱们共同努力，都是为了城乡人民的生活而努力。”
说着他还主动提起了价格：“这蘑菇，你们打算怎么卖？”
吴主任说话这么直接又实在，到让罗大国有点喜出望外。
在家时莫金柱给他和罗宝根算过账，干蘑菇拿到外面都能卖十块钱，又算了供销社要留下的加价空间。
再结合大队的生产成本（其实主要就是莫金柱一个人的工分），队里觉得一斤两毛五就不亏。
只是，眼下人家主动让自己说价格，罗大国倒有点不知道说多少合适，要不要说个大胆的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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