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我心里总不能完全安定。”媚雅春水般的眼眸里掠过一丝迷茫,又带着一丝神往道:“我希望有一天,当我站在他身旁,没有人羡慕我的幸运和福气,而只夸赞我们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事实本来就是这样,你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雪颜真诚地道:“这世间,他不会遇到比你更好的女子。你要相信自己配得上他、配得上任何人。”
“虽然我晓得你只是在安慰我,仍然谢谢你这么说。”媚雅收起了眼里的迷茫,微微笑道:“我原本也觉得自己很不错,但听别人说得多了,总难免怀疑自己除了美貌,还有什么值得他永远倾心?如果有一天,他像书中男子般无情地收回他的爱,我又该如何在这世上生存?”
“你不必为此忧心。”雪颜道:“美丽的女子从来不必为生存担心,即便没有他,你依然可以活得很好。”
“不……”媚雅摇头道:“我顶多能够活下去而已,绝不会活得很好。因为我的心已经给了他,如果他爱上别人,我一定会活得生不如死。所以——”
媚雅望着窗外认真地道:“我一定要做一些事,叫自己除了美貌,还足够有用。这样,即便有一天他想变心,也要有所顾忌。”
“那也好。”雪颜道:“反正你闲着也无聊,倒不如做些事叫自己开心。”
“嗯……谢谢你陪我聊天。”媚雅脸上重又恢复了惯常的笑,道:“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陪我这样说话,小青鱼,咱们可以做永远的朋友吗?”
“当然,可是君上……”雪颜摸了摸胸前的魔眼骨笛道:“会吃醋的……”
“让他吃醋好了。”媚雅顺手摆正了雪颜胸前的魔眼骨笛,狡黠一笑道:“我偶尔也会吃他的醋,他却好像从来不晓得吃醋是什么滋味……你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咱们一起到魔云山游玩。”
“明天?”雪颜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夜川说自己改变了主意,她以为媚雅不会再同她一起走进魔云山,不料计划并未改变,只是提前到了明天。
“就是明天。”媚雅笑道:“这一夜风雨,城里的花想必都落得差不多了,山上应该正是繁华似锦的时候。”
“好吧……”雪颜不晓得媚雅如何说服了夜川按原计划行事,对于他们的安排,她只有遵从。
这段时间在都城闲逛,凭着二百多年前的记忆,她已依稀辨别出魔界出口的方向。壹趣妏敩
只是,拿到幽魂破尽剑与五朵仙花后如何离开魔界,她还没有想得十分清楚。
媚雅走后,难以言说的压抑和悲伤散了许多。她这才想到,细心的媚雅可能是看她回来时落落寡欢,又亮着烛光夜半无眠,这才特意过来安慰她。
她貌似在诉说自己的忧伤,却不过是为了排解她的忧伤。
念及此处,冰冷的寒夜似乎有了一丝暖。
天明时,风止雨住,芳华殿的院子里果然落花满地。
吃过早饭后,媚雅换上了外出的装束,带了五六个侍女,便同着雪颜说说笑笑地走出了宫门。
宫外,残烬、罗刹驾着两辆马车似已等了好一会儿。四只马的马蹄皆在地上不安分地踩踏着,车辕上沾了些清晨的露水,像裹着层层薄纱。
媚雅、雪颜坐上残烬驾的马车,众侍女坐上罗刹驾的马车,马车疾驰如飞,坐在里面的人却几乎感觉不出在移动。
大半个时辰后,车到魔云山下,众人下了马车,缓缓向山上行去。
残烬、罗刹头上戴着斗笠跟在后面,仿佛只是平常宫人。
山外的风已有几分夏日的暖意,山中的风犹带着浓浓的春寒。大约因长久不见人烟之故,山路上杂花乱生、杂树纵横,一派乱糟糟的繁华景象。
媚雅虽知此行必将面对莫测的危险,还是一脸的怡然自得。众侍女不知此行目的,亦为这难得的出宫机会而欢喜无限。
众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已翻过一座山峰。
媚雅在一树苍松下住了脚步,坐在一块青石上揉着膝盖对众人道:“此处山峰叠翠、遍地花香,风景实在是好。刚巧我有些累了,你们且散开自己玩会儿,过上半个时辰咱们再接着走。”
众侍女笑着散了,有的去往花丛间采花,有的爬上高处眺望远方,有的循着水流声去找溪水嬉戏。m.sxynkj.ċöm
雪颜知道,这是媚雅给她寻找幽魂破尽剑的机会,当下飞身掠至西侧山崖,抓住树木间垂下的枯藤向下坠去。
约摸十余丈后,但见三棵老松虬根半露,斜斜地长在悬崖峭壁之间。
雪颜松了枯藤,纵身向树根上跳去,不料脚下突然一滑,一个立足不稳,直直向崖下坠落。
好在峭壁上到处是树木枯藤,下落不及三丈,雪颜已再次抓住了一棵枯藤,踩着树木攀援而上。
树枝挂断了系着魔眼骨笛的绳子,魔眼骨笛无声无息地自胸前滑落,雪颜浑若未觉。
再次来到三棵老松前,雪颜站在下面树根上,望望四周阒寂无人,挥手施了个解隐咒,顿见三棵老松中间的石壁上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
因洞口又窄又扁,雪颜不得不俯下身子蛇行而入。待向前爬了七八尺后,洞中方逐渐变得宽敞起来。
借着洞外透进来的光线,时见洞中微波粼粼,东一处西一处地散落着许多小水潭。
继续朝前走了一会儿,洞外的光线渐渐看不分明,惟有淋漓的水气越来越重,且不时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渗水声。
雪颜以魔力化出一只骷髅头擎在手上,借着骷髅眼中明明灭灭的光向里探去。
数丈之后,蜿蜒潮湿的道路到了尽头,一个数尺见方的小水潭呈现在眼前。
潭水漆黑如墨,望去但觉深不可测。
雪颜捡了块巴掌大的石头丢进去,良久方听得一声轻响。
“那附着几位神裔魂魄的武器,就在这潭水之中么?”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忽然自背后传进雪颜耳中。
雪颜眉心一跳,猛地转过身,但见受命保护媚雅的残烬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此时正缓缓取下头上斗笠,表情莫测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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