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更不是寻常人……”苏达的目光转向昊天神君道：“如果在下猜得不错，这位便是此次前来助诺辰州平息怨灵之乱的神祗昊天神君。而这位姑娘——”苏达指着雪颜道：“便是妖族有名的大英雄——曾以一人之力独当万化城百万怨灵的神裔雪颜姑娘。”
雪颜有些惭愧，当时与百万怨灵对抗的，除了自己，还有夜川以及媚雅的魂魄、来自神寂之地与万化城百姓的信仰之力。为何到了传说中，就成了她一人之功呢？
但她也懒得解释，只点了点头道：“你猜得不错。”
“那你猜不猜得出我是谁？”媚雅自雪颜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笑嘻嘻地道：“猜中了算你有本事。”
虽然房间里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儿，但有师父和雪颜在旁边，媚雅根本不害怕。
“在下不识。”苏达直截了当地道：“姑娘若想叫在下认识，不妨自己报上名来。”
“算了……”媚雅故意做出一脸失望的表情道：“不识便不识吧，你叫我们过来有什么话说？”
苏达不阴不阳地一笑，道：“这话应该我问几位才是……以神君与雪颜姑娘的身份，总不至于为了区区千两黄金来我一壶春吧？”
“聪明。”媚雅笑道：“我们过来找你的确另有别事。师父——”媚雅转向昊天神君道：“咱们是直接问他，还是将他捉起来慢慢拷问？”
昊天神君双眼微眯，没有回答媚雅的话，目光在苏达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忽然淡淡道：“原来你确为青和仙人门下弟子。”
听到“青和仙人”四个字，苏达微微怔了一下，很快漠然道：“原来你们受绛心掌柜之托前来调查在下……不错，想不到那小女子竟能请动堂堂众神之首，在下倒的确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本事。”
“原来你一直知道……”媚雅道：“既然你晓得她是你师父的女儿，三百多年来一直在跟踪你，为何还不与她相认？”
“在下为何要与她相认？”苏达阴冷地道：“在下并不打算叫他父亲回归世间，念在他父亲往日情分上，没有与她为难已是莫大的慈悲，为何还要自找麻烦？”
“什么？你……你……”媚雅吃惊地道：“你不打算叫他父亲归来？为什么？他父亲是你师父，你蒙受师父教导之恩，怎能做出如此背信充义之事？”
雪颜也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既不愿为青和仙人归来尽心竭力，当初就该拒绝做他的神裔。”
“师父又如何？”苏达冷笑道：“我当时愿意，后来不愿意了，那又怎样？”
“你可真不厚道！”媚雅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得理直气壮的！”
“别人家的地盘上，姑娘聪明的话，嘴巴最好放干净些。”苏达无礼地道。
“这人真坏——”一个声音忽然从雪颜袖子里传了出来，冰魅见不得媚雅被人说，忍不住探头道：“答应人的事做不到，还不跟人家说一声就反悔，真叫人瞧不起！”
“就是。”黑皮也道：“这样的事咱们可做不出来。”
苏达面上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看着雪颜的袖子道：“覆霜城法器冰魅……”
“咦，这你都知道？”媚雅笑道：“小东西，原来你比我有名，以后你可得意了。”
“可是人家一点儿也不稀罕被这坏人知道。”冰魅矫情地道：“再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壹趣妏敩
“大哥真谦虚。”黑皮赞道。
“呵呵……”苏达嘲讽地笑道：“曾经威震整个北方大陆的法器冰魅，如今竟沦落为一只受人豢养的小宠物，真真可悲、可叹、可笑……”
“你才可悲可叹可笑！”冰魅大怒，说它是宠物也罢了，还说它可悲、可叹、可笑，它几时受过这等难听话？当下蹭地一声从雪颜袖子里跳了出来，站在雪颜肩头气乎乎地道：“说话不算话的小人，信不信我咬断你的脖子？”
“咬他！”黑皮坐在冰魅背上昂头吐信道：“言而无信，不仁不义，这样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你又是谁？”苏达退了一步道。
“关你屁事！”黑皮粗鲁地道：“惹我大哥不高兴的，要么道歉要么死。”
“一条小蛇而已——”苏达轻蔑地道：“也学狐狸当宠物，呵呵……今天苏某可是开了眼界了。”
黑皮气愤地道：“大哥，他侮辱咱们……”
“苏达——”昊天神君似乎懒得再听两个东西与苏达啰嗦，打断了黑皮的话道：“本君问你，你既受恩师重托，何以背叛师门，在此与怨灵勾结害人？”
“师父，他……”媚雅吓了一跳，瞪着苏达道：“他竟与怨灵勾结？”
昊天神君点了点头，道：“此地阴邪之气至深至重，很可能正是城中怨戾之气的来源。”
“神君说对了！”苏达倒不否认，阴沉的眼睛里散发出森森冷意，看着昊天神君道：“这里的确是城中怨戾之气的来源，而在下，正是掌管此地十万怨灵的森罗将军。”
“你是怨灵头目？”雪颜将兜着的金银尽数装入乾坤袋中，刷地化出玄光剑指着苏达道：“原来你已化身怨灵……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慢着——”昊天神君阻止了雪颜道：“本君想知道为什么。”
“呵呵，为什么你们都喜欢问为什么？”苏达看了一眼杀气凛冽的玄光剑，又看了眼昊天神君，再次向后退了一步道：“叫你们知道也无妨，反正你们很快就会像我一样化为怨灵……”
“你休想……”
“小颜，听他说下去。”昊天神君摆手阻住了雪颜的话，不动声色地道。
雪颜闭上了嘴，听苏达继续阴声道：“青和仙人的确曾经对我有大恩，当年我流落街头、受尽欺凌之时，是他收养了我，并悉心教我武功法术。你们可知道，我曾经有多么感激他、仰慕他？有一段日子，我甚至恨不能像狗一样时时刻刻跟随着他……”
说到这里，苏达又退了一步，喘了口气道：“当知道他神力衰微，即将归隐于神寂之地时，我心如刀绞，恨不能以身相代……可他是怎么对我的？”
“他做了什么对你不起的事？”看那苏达满脸义愤填膺的委屈，媚雅好奇问道。
“他成婚了——”苏达悲愤地叫道：“他居然成婚了——”
媚雅晓得不该笑，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这做徒弟的好生奇怪，哪里有做徒弟的管着不许师父成亲的道理？再说你师父成了亲，多个师娘疼你、照顾你，不是件挺好的事吗？”
“无知女子，你知道什么！”苏达怒声道：“叫你师父给你找个师娘，看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样话来。”
媚雅回头看了昊天神君一眼，昊天神君蹙了眉头道：“你师娘对你不好么？”
“她对我怎样与我何干？”苏达恨声道：“除了师父，我什么都不在乎！然而她日日夜夜缠着我师父，不许她教我武功，不许他与我在一起，甚至不许他多看我一眼、同我多说一句话……”
“怎么会这样？”媚雅道：“事情只怕未必如你所想……我瞧着，多半儿是你师娘晓得他们夫妻分离在即，想与你师父多待一刻是一刻……”
“那有什么区别？”苏达道：“我跟随师父一千多年，她不过与师父刚刚相识半载。师父即将离去，我的心比她痛上千倍万倍，可她只想自私地占有师父，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那的确是她的不对。”媚雅忍着笑道：“然而做徒弟的吃师娘的醋，这也太……太可笑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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