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公子……”雪颜犹豫地道：“夜川固然可恶，君后这段时日却待我甚好。咱们攻入王宫之时，公子能否看在小青鱼的面子上，对君后网开一面？”
“小青鱼，你仍是太过善良了些。”欧阳寂和看着雪颜的脸道：“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君后对夜川情深意重，本公子若是放过了她，难保她将来不会想方设法为夜川报仇。”
“君后不过一个弱女子而已，公子难道还会怕她不成？”雪颜故意激将道。
“怕倒不怕。”欧阳寂和道：“那君后法力低微，原不值一提。但当一个人心中有了恨，便会变得十分麻烦，而本公子不想为自己找麻烦。”
“好吧……”雪颜垂下眼帘道：“一切悉凭公子安排。”
这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以欧阳寂和的残酷，怎肯为自己留下后患？
其实，在提出那样的请求之前，雪颜已经预料到了欧阳寂和的回答，是以她并没有什么失望，只是盼着媚雅尽快带着夜川赶至血海之底。
“小青鱼——”欧阳寂和忽然扶住了她的肩道：“你心里是不是在怨怪本公子无情？”
“不敢……”雪颜缩了缩身子道：“小青鱼明白，公子是做大事的人，自古以来做大事的人，都不会被感情所牵绊。”
“你明白就好。”欧阳寂和松开了雪颜的肩，直起身子道：“其实本公子偶尔也会有于心不忍的时候，但比起魔族的复兴、一统六界的荣耀，那些不忍都算不得什么。”
“公子可曾喜欢过什么人？”雪颜鼓起勇气道：“如果魔族的复兴、一统六界的荣耀需要用公子所爱之人的性命去交换，公子也会毫不犹豫吗？”
欧阳寂和怔了一下，眸光突然收紧，一动不动地望着雪颜。
“小青鱼只是在假设……”雪颜的心跳得有点儿快，赶忙解释道：“当然，像公子这样出色的人，大概是不会对哪个女子动心的。”
欧阳寂和没有接话。
此时，银衫拿来了药，黄鹂端来了热水。欧阳寂和拿帕子在水中浸湿、拧干，轻轻按在了雪颜的伤口上。
“公子，我来——”银衫忙上前一步道。
“不用。”欧阳寂和淡淡吐出两个字，沉默着帮雪颜清理了伤口，又将银衫拿来的药膏涂抹在上面。
银衫眼睛里闪过一丝隐约的嫉妒，黄鹂则对雪颜吐了吐舌头，淘气地道：“小青鱼姐姐，你可真有福气，公子居然亲自为你疗伤。”
雪颜看看黄鹂，又看了看黄鹂微跛的脚，试探地道：“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是新来的丫头吗？”
“嘻嘻……”听到雪颜的话，黄鹂发出一阵脆生生的笑声，道：“我已经跟着公子二百多年了，算下来比银衫姐姐跟随公子的时间还要长些。只是公子嫌我没用，叫我留在都城，和天狼一起留心都城的消息，所以你不认得我。不过咱们午后刚刚见过面来着，你忘了掉在你怀中的那只鸟儿了吗？”
“原来是你——”黄鹂笑得天真无邪，雪颜心里却忍不住一阵后怕，面上强作无事地笑道：“怪不得看着有些眼熟……你脚上的伤好些了吗？”
“没有。”黄鹂嘟起了嘴抱怨地道：“那个庸医……本来不碍事的伤，被他拉拉扯扯，差点儿没把我的腿扯断。”
“呵呵……”雪颜笑道：“也不能全怪他，他大概没有医治过那么小的东西。”
“你的腿好些了没有？”黄鹂不爱听“东西”两个字，将话题转向雪颜道：“都城里很少见到银鳞蛇，你怎会给银鳞蛇咬了呢？”
“好多了。”雪颜轻按着麻意渐消、痛意更甚的腿道：“东寥巷被查封，为首一人的武器乃千年银鳞蛇所化。”
“难怪呢。”黄鹂道：“幸亏咱们公子医术超群，比王宫里的庸医强过百倍，这血海之底又恰好有医治银鳞蛇的药。若不然，你定要像我一样跛上一段时间。”
“狐管家回来了——”欧阳寂和忽然眉心一动，对银衫、黄鹂吩咐道：“你们休息去吧，今夜无需再来侍候。”
银衫黄鹂答应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果见狐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先俯身行了个礼，而后捧出一个长长的匣子道：“公子要的东西，属下幸不辱使命。”
雪颜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那匣子。她几乎可以断定，匣子里一定是她朝思暮起的幽魂破尽剑。
果然，欧阳寂和打开匣子，从中取出一把冷光潋滟、剑气透鞘而出的剑道：“幽魂破尽剑——又名八荒六合剑，由黄昏城中上古神兵材料铸造而成，威力巨大无比。小青鱼——”
欧阳寂和将剑拔出一半，凝视着剑气凛冽、几乎不可逼视的剑刃道：“待本公子炼出剑上五神裔的魂魄后，便将这剑赠予你。”
本来就是她的东西，何用他来相赠？
雪颜心潮翻涌，郁愤难平，却只能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道：“多谢公子。”
“不必客气。”欧阳寂和收起幽魂破尽剑，向狐管家问道：“这一趟无界山之行，可曾遇上什么麻烦？”
“偶逢几个不开眼的精怪耽误了些时间，倒不曾碰上什么麻烦。”狐管家恭声道。
“自然，所有的麻烦，在狐管家眼里都算不得麻烦。”欧阳寂和含笑道。
“公子过誉。”狐管家再次躬身施了一礼，眼睛扫向雪颜道：“不知公子为何将小青鱼带至此处？”
“小青鱼受了伤。”欧阳寂和的目光停在雪颜身上，似乎在回答狐管家的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道：“她跟随本公子数年，向来勤勤恳恳，今次又冒险入魔云山取得五朵仙花，本公子岂能置她于不顾？”
“是属下多心了……”狐管家顿了一下道：“然而防人之心不可无，此等关键时候，公子还需多加小心。”
“狐管家，这话是什么意思？”雪颜蹙了蹙眉头，倚在床上不满地道：“难道我是公子需要防备的人吗？”
“小青鱼，你无需怨怪狐管家。”欧阳寂和道：“只因本公子从前立下规矩，跟随本公子百年以上者，方可进入血海之底，未足百年者，只能在龙眠山中候命。”sxynkj.ċöm
“原来如此。”雪颜感动地道：“公子为小青鱼坏了规矩，小青鱼心甚不安……”sxynkj.ċöm
“没有关系，本公子知道你的忠心，又何必囿于百年的规矩？”欧阳寂和温声道：“你且安心在此养伤，本公子需闭关三日，三日后再来看你。”
“公子去吧。”雪颜道：“小青鱼会照顾好自己，公子无需挂心。”
“狐管家，咱们走吧——”欧阳寂和点了点头，目光移向狐管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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