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雪颜浑身一震，定定望着恒寂道：“你说断水只是诈死？”
“若不然，为何无人看到他的魂魄？”恒寂道。
雪颜心里顿时涌上千般滋味，一则欢喜得无以言说，一则又怕这只是一场空欢喜。
半喜半惧之中，忍不住带着一丝颤抖问道：“你说断水没有死……还有其他的证据吗？”
恒寂道：“以我对焚天炽怨的了解，要毒死断水那样的上古神将，至少需要五六滴。要叫他在极短时间内死去，则至少需要七八滴。你说你只用了半滴，除非他体内有与焚天炽怨极度相克之物，否则绝不可能就此死去。”
“那他体内会有与焚天炽怨相克之物吗？”雪颜怯怯问道。
恒寂道：“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恒寂这句话，雪颜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但她随即想起断水可以化风来去，如何不能化为烟雾？
“可他为什么要诈死呢？”断定了断水八成没死之后，雪颜凝眉猜测道：“是怕咱们不会放过他，从而借死遁逃，还是怕……”
“是为了叫你心中愧疚。”恒寂道：“你以为他真有那么好心，不计较你的欺骗、不计较咱们杀了他四个兄弟？我猜他与咱们之间的恩怨没有完，他暂时化烟而去，不过是为了将来再寻隙报复罢了。”www.sxynkj.ċöm
“你就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雪颜道：“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若是你足够了解他，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呵呵……”恒寂笑道：“上古神将果然不愧是上古神将，短短两个多月，已经打动了你这油盐不进的丫头的心。”
“你胡说什么！”雪颜迅速朝昊天神君看了一眼，对恒寂恼声道：“他没有打动我的心，我只是觉得好生对他不住而已。”
恒寂一脸认真地道：“我忽然想起，《八荒战纪》中曾言及五灵将军颇擅攻心之术。他那些哥哥咱们已经见识过，法力虽不弱，智识却并不比你高明多少。那么这颇擅攻心之术者，必是断水无疑。这两个多月来，你一直以为自己在骗他，实则可能是在一直受他的骗。而叫你心存愧疚、余生不安，可能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对于恒寂拿自己和金木水火四灵将军做比较，雪颜虽甚是不乐，也勉强忍了。说断水的目的是叫她心存愧疚、余生不安，她却无论如何不能同意。
“他不会那样对我！”雪颜斩钉截铁地道：“除了师父，这世上没有人比他待我更好。一定是我在他酒里下毒伤透了他的心，他才再不愿见我……”
“你若是这么想，可就正好如了他的愿。”恒寂道：“你怎不想想，他既早已知道你在骗他，何以还要对你那般好？当年他为天界神将时，四海八荒什么样的绝色美女没见过？你对他无恩无义，除了一张与他妻子相似的脸，还有什么值得他喜欢？”
雪颜气红了脸。恒寂的意思是，因为她对师父有恩有义，所以师父才会喜欢她。而除此之外，她雪颜再没有什么能令一个上古神祗瞧得入眼的地方么？
气愧交加之际，昊天神君握紧了她的手道：“恒寂，你不必以己之心妄测人意。小颜自有小颜的好处，你看不到，断水却未必如你一般视而无睹。”
雪颜心下舒坦了许多，听师父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说恒寂有眼无珠了。
她也觉得恒寂有些有眼无珠。
本以为恒寂听了这话总要有些不自在，不想恒寂却不以为意地笑道：“我自然知道雪颜的好处，甚至不比神君你知道得少。但断水是什么人？一个最工于心计的上古神将，你觉得他会为雪颜这样的小丫头动心么？”
昊天神君道：“当年你能因花田一笑而钟情于魔灵公主，世间又有什么绝对不可能之事？”
恒寂身边的婵衣震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只是含泪低下了头。
“呵呵……”恒寂尴尬地笑了两声道：“在神君眼中，雪颜自是千般皆好……然而咱们也无需争论这个。神君可曾想过，如若断水未死，将来回头找咱们报杀兄之仇时，咱们可该如何应对？”
昊天神君毫不犹豫地吐出四个字道：“拼力一搏——”
“以神君现下的实力应付断水，怕不是以卵击石？”恒寂道。
“那又如何？”昊天神君淡淡道：“若是争斗无法避免，便是以卵击石，亦好过于坐以待毙。”
“神君说的是……”此时已至魔军营地上空，恒寂显然并未被昊天神君说服，还是随口结束了争论。
此时夜色正深，营地上燃着一星灯火，却并无一个值守巡逻的军士，只有天狼脸色苍白地站在灯影里。
一种低沉而肃杀的气息在营地上空弥漫，雪颜很清楚，那是死亡临近的气息。
“师父……”雪颜微微抽了下鼻子，担心地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梵大哥和魔灵姐姐可还好？”
“这里发生了瘟疫。”恒寂接过雪颜的话道：“军中大半儿士兵——包括鬼蕨，皆被瘟疫感染，灵儿亦难以幸免，梵天此刻应该正在守着她。”
雪颜讶然道：“军医和魔灵姐姐亦染了瘟疫？那你怎地还能这般若无其事？”
恒寂先吩咐墨绝归岫带婵衣和九婶去休息，而后对雪颜笑道：“本来已经愁得要掉头发，这不你回来了么？”
“你要我以海魂珠之力去救你的手下？”雪颜蹙眉问道。
恒寂笑道：“我并不需要你做什么，救与不救，都随你的心便是。”
雪颜道：“我自不会置魔灵姐姐于不顾，至于其他人，你若想叫我救，除非拿出焚天炽怨的解药。”
因焚天炽怨的毒性之烈世间罕见，思及将来夜川与恒寂之间几乎一定会有的战争，雪颜不得不提前预防。
恒寂却不甚在意地道：“我并没有叫你救谁，我亦没有焚天炽怨的解药，救与不救，你随心就好。”
“师父，咱们去瞧瞧魔灵姐姐。”雪颜懒得多看恒寂一眼，转头对昊天神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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