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颜明白了。
她万不曾料到,在她眼中虚伪透顶、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恒寂,对于扶摇居然也会有这样温存细腻的感情。
但她随即不以为然地道:“并不是所有的君主都会有许多后宫嫔妃,夜川便只有小雅一个。一个真正有德能的君主,不该依靠女人去巩固自己的统治。”
恒寂道:“所以我叫月冥去策反几位长老时,几位长老几乎没怎么犹豫便背叛了夜川。他们的女儿既不在夜川身边,行起事来自然没什么顾忌。”壹趣妏敩
雪颜无语片刻,道:“你会娶无厌长老的女儿浣凌儿做妻子吗?”
恒寂漠然道:“那要看无厌长老将来是否足够有用。”
雪颜点了点头,这才是真实的恒寂,冷漠、决绝,只有利用,没有感情。
黎明将近时,下了一夜的雨渐渐停下来,灰黄色的天空里到处飘浮着湿漉漉的云气。
恒寂与雪颜回到魔军营地,但见营地上正在有条不紊地准备早餐。即便是在行军途中,炊烟与炉火依然渲染出一片陌野农家般的宁静和悦。
雪颜看了一眼炫月灼星居住的营帐,扭头对身边的恒寂道:“我觉得……我已经没有从前那么恨你……”
恒寂道:“你叫他们到我的营帐去吧。”
雪颜心下一松,唯恐恒寂反悔,赶忙向炫月灼星的营帐跑去。
炫月灼星已经起床,正在昊天神君的照顾下梳洗。见雪颜匆匆忙忙跑进来,说恒寂已经答应帮他们斩断锁神链。两人脸上却没有半分惊喜,反而都含了眼泪怔怔地看着雪颜。
雪颜以为两人害怕恒寂,向两人笑道:“你们不用怕,我会陪着你们过去,若是恒寂敢对你们不利,我定不会饶过他。”
“师妹……”灼星忽然捂住脸痛哭起来,边哭边道:“我们不值得你如此……不值得……呜呜呜……”
炫月虽未说话,却亦是泪流满面,看起来似比灼星更加悲痛。
雪颜懵懂地眨了两下眼睛道:“我并没有为你们做什么呀……你们不用如此感激涕零。”
“阿月、阿星——”昊天神君蹙眉道:“恒寂雄才大略,决非好色之徒,你们莫要胡思乱想。他既答应小颜帮你们斩断锁神链,你们便随小颜去吧。”
“呜呜呜……”灼星大哭道:“师父、师妹,你们不用安慰我们。昨夜师妹回来时,还说要过上几天……其实我们晓得,根本是那魔头不肯借剑而已。他昨夜不肯借,何以隔了一夜便肯借了?定是师妹不忍见我们受苦,答应了他的无耻要求……”
“你们以为我做了什么?”雪颜越听越不对味,打断了灼星的话道:“二师兄,你把话说清楚。我昨夜不过同他散了会儿步,说了几句话,如何就答应他什么无耻要求了?”
“师妹仅仅是陪他散了会儿步、说了些话?”炫月怀疑地道:“他没有……没有对师妹做出非礼之举?”
雪颜终于明白了两兄弟为何悲痛如此,不由大怒道:“阿月、阿星——我同你们什么关系?!师父看在天帝的面子上收你们为徒,我与你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如何就肯为你们做那等牺牲?你们以为我有多好心,会为了陌生人枉顾自己的清白?”
她即使同情心泛滥,也不会泛滥到这份儿上。枉这两兄弟长了两张聪明的脸,竟自恋如此,以为别人会为他们不顾一切。
“师妹你真的没有……”听得雪颜之言,炫月非但没有半点儿难过,反而收住了眼泪笑道:“那就好……太好了……”
灼星也欢喜地道:“师妹你这等国色天香、风华绝代,若是给那魔头占去了便宜,我们必定永生永世不能原谅自己。”
雪颜怒声道:“谁敢占我便宜?你们自己找恒寂去吧,我以后再也不认得你们!”言罢,愤然离了两人的营帐,径向自己营帐走去。
“小颜——”昊天神君从后面跟了上来,随着雪颜走进营帐道:“从前天界规矩森严,这两兄弟难免有些迂腐,你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雪颜气乎乎地道:“可是他们那样侮辱弟子……”
“他们并无恶意。”昊天神君摸了摸雪颜的头发,宽容地道:“他们是真心怕你受了伤害,你就原谅了他们罢。”
雪颜回身抱住了昊天神君,将脑袋靠在昊天神君胸前,软下了声音道:“弟子原本觉得他们甚是可怜,现下看他们却只觉得可恶。不过师父叫我原谅我就原谅,只要师父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
昊天神君揽住了雪颜肩头道:“回头为师叫他们给你道歉……但你昨夜为何要同恒寂散步?”
雪颜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梵大哥……”接着,把昨夜如何帮梵天约出魔灵公主,又如何阻住恒寂之事一一对昊天神君说了个清清楚楚。
昊天神君听罢道:“真真难为了你。”
雪颜仰头笑道:“弟子闯的祸,自然要弟子负责。这下梵大哥可以放心了,十年之后……也许用不上十年,恒寂就会把魔灵公主还给他。”www.sxynkj.ċöm
昊天神君却蹙紧了眉头严肃地道:“小颜,恒寂放弃魔灵公主而欲取六界,那决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想想难道还不许他想么?”雪颜道:“反正弟子不会帮他……师父,论起文韬武略、武功法术,你皆不输恒寂。你……你就没有想过君临六界么?”
最后这句话,雪颜努力用了不以为意的口气,免叫师父听出自己的小心翼翼。
昊天神君却淡淡地转移了话题道:“小颜,关于诸神归寂之事,终是瞒不过阿月阿星。待恒寂为他们斩断锁神链后,他们定会过来找你赔礼道歉,届时你将此事委婉告诉他们,免他们将来蓦然知晓真相后痛不欲生,又怪咱们刻意隐瞒。”
“好,弟子在这里等着他们。”雪颜嘴里应承下来,心里却不免一阵愁云惨雾。
那两个爱哭鬼,她要如何向他们说知真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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