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师……家师乃是无心之失。”阿英红着脸替公西晨辩解道：“当年我和师父只是好心捉妖……不想那蛇妖是雪颜姑娘特地留下保护池翠儿的……”
“什么蛇妖蛇妖？别说得那么难听！”黑皮沉下了脸道：“妖族人人是妖，照你的话说，雪颜姐姐是什么？”
阿英被黑皮呛得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道：“那件事的确是我和师父做错了，但我和师父数年来尽心尽力服侍池翠儿父母，为他们养老送终，也算是……”
“罢了阿英。”公西晨摆手愧声道：“错了就是错了，不须再说什么……贫道此次随凌道长前来，一则为了向雪颜姑娘禀报池翠儿父母寿终正寝之事，二则……”
“大家有话不如到山上说。”苏棣为人厚道，觉得在山下质问远来的客人未免有失待客之道，遂向众人提议道。
“凌道长请，燕公子请——”朱砂不知是对这对师徒颇有好感，还是为了叫公西晨师徒难堪，向凌虚子和燕惊尘热情地道。
众人上得繇山，昊天神君已在虚云宫外等候，宾主见礼后，四位客人很快被迎入清华殿。
阮阮和阿獭提了茶水为昊天神君、雪颜和四位客人倒上，众繇山弟子肃立两旁，摆出一副大门大派的阵势来。
“惊尘，把礼物拿出来。”凌虚子显然是个爽快人，寒暄两句后立即对燕惊尘吩咐道。
“是。”燕惊尘站起身子袖手一挥，十数坛酒已整整齐齐摆在大殿中央。
茶香氤氲的大殿立时被酒香淹没，不用尝，所有人都已晓得这些尽是难得的绝世佳酿。
“好酒——”黑皮抽了抽鼻子大赞道：“这些酒少说也贮藏了三百年以上吧？”
“何止三百年？这些可都是贮藏了五百年以上的酒！”凌虚子颇有几分得色地道：“本来我前年就要来拜会神君，为了弄到这十几坛陈酿，生生给人做了两年木工。”
听他这么说，众人既惊讶且好笑，只是碍着他的花白胡子，没人好意思笑出声来。
昊天神君朝他敬了杯茶道：“道长既费了这般大的力气，何不留下自用？”
“哎，好东西就要和朋友共享，一个人躲起来喝闷酒有个什么劲儿？”凌虚子洒脱地道：“除了这些酒，我又把上次送给神君的桃木人偶刻了两个。”
说着，手掌一摊，两个不及三寸、惟妙惟肖的桃木小人出现在手心。
雪颜想起被樊氏族人毁掉的十六个人偶，不觉伤感地道：“凌道长，你上次做的桃木人偶师父给了我，可是我没有保存好，如今只剩下两个。”www.sxynkj.ċöm
“贫道早已知晓桃木人偶被毁。”凌虚子颇为可惜地道：“得知此事后，贫道本想再做一套送来，奈何无论如何找不到合适的木头，找了许久，也只勉强做出两个来。”
“这件事你如何晓得？”雪颜大感诧异。
凌虚子道：“有个修为极高之人拿了几块木屑找上青雾山，说是那木屑的木质与青雾山上的桃木一样，问贫道可曾雕过十八个会跳舞会打架的人偶……”
“樊苍原居然凭着几块木屑找到了道长所居之处？”雪颜甚觉不可思议。
凌虚子道：“这倒没什么可奇怪，不同地方木质有别，精知此事者凭借木质判断树木生长之地并非难事……你说那人名叫樊苍原？”
雪颜点了点头，道：“他可曾向你打听过我？”
凌虚子道：“他为人十分狡猾，得知贫道便是制作人偶之人后，什么也没说，只在青雾山住了下来。他有一只白鹤，贫道甚是喜欢，他便时常借着白鹤与贫道饮酒下棋、吃茶谈天。天长日久，贫道认他做了朋友，他便趁着酒后向贫道套话，问贫道将十八个会跳舞会打架的人偶送了何人？”
“你没有告诉他吧？”雪颜紧张地问。
“贫道对朋友向无戒心……”凌虚子惭愧地道：“加之当时又是酒后，便说曾送过十八个桃木人偶给昊天神君。”
雪颜很是无语。
樊苍原聪明绝顶，既晓得凌虚子将十八个桃木人偶送了师父，又知守护五灵幻界的是一名女子，如何猜不出自己便是幻界守护者？
好在樊苍原不是坏人，寻找自己只为赎罪，并没别的坏心眼儿。当下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对凌虚子深责。
凌虚子却很不能原谅自己，拿手拍了两下自己的额头道：“唉，枉贫道活了这么大岁数，真是愚蠢透顶！那樊苍原打听出十八个桃木人偶去向后，没两天便离了青雾山，从此后与贫道再无联络。贫道上了他的当，甚是没脸见神君，若非这次得了些好酒……”
见他那般自责，雪颜哪里还有怪他的心？反而安慰他道：“道长不必如此，樊苍原虽然骗了你，却并非坏人。他向你打听十八个人偶下落，不过是因自己毁坏了桃木人偶，想要找到主人赎罪而已。”
“原来如此——”凌虚子长出一口气道：“贫道还当神君借着桃木人偶教训了他，他要找神君算账来着……不过贫道晓得他修为虽高，却也破不得繇山封印，是以也没十分担心。”壹趣妏敩
“师父，这件事总归是咱们疏忽大意。”燕惊尘插嘴道：“当初那樊苍原找上青雾山时，弟子便说过他可能别有目的，师父只是不信。”
“臭小子，要你多嘴！”凌虚子脸上有些挂不住，扭头骂了燕惊尘一句，回头来依然笑眯眯地对雪颜道：“人偶虽然做得精致，究竟不过是人偶而已，雪颜姑娘不必为那些东西伤感。这两个人偶先给你，以后若有合适的木头，贫道再为你凑上十八个便是。”
“多谢道长。”雪颜忙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接过凌虚子手中人偶，而后命龙苍、黑皮、阿獭、阮阮去做饭，又命云夙、朱砂去揽月楼为四位客人收拾出四间房间。
龙苍晓得上回这四位客人来时全由苏棣接待，此次苏棣要留下来陪着说话，是以虽不喜烹饪之事，还是听话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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