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颜带领众人大步跨进房门,但见凤霄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紧闭的嘴唇上泛着乌青。
炫月、苏棣、黑皮无声地在房间内侍候,昊天神君则握着凤霄的手腕,正将一缕真气缓缓向凤霄体内输去。
“师父,先叫药王和云夙看看如何?”雪颜小心翼翼地问。
昊天神君缓缓收回手来,蹙着眉头让开了位置。
雪颜很少见到师父脸上现出这样阴郁的神色,心不由悬到了半空,既心疼师父,又唯恐凤霄有个三长两短。
“看凤霄姑娘的样子,全身无一处伤口,呼吸绵长,如沉睡梦之中,分明是中了禁魂术。”药王圣吉很快做出了诊断,随之却又不太确定地道:“但禁魂术不会使人脸色发白、唇色发青……那些人用来对付凤霄姑娘的一定还有别的手段。”
“他们在禁魂术中加入了六月霜和九幽草——”听到“禁魂术”三个字,雪颜脑中一闪念,立即想起昔日归宗塔中记载的法术,其中之一便是对禁魂术的描述与修改。
“六月霜和九幽草……”云夙道:“我亦算识遍百草,竟不曾听说过这两种药草的名字。”
圣吉道:“不怪你没有听过,这两种药草在咱们灵族皆无迹可寻,便是在中州大陆及东南西北四陆之中,亦是极为罕见之物。”
“到底是药王前辈见多识广。”云夙佩服地请教道:“不知前辈可懂得这两种药草的解法?”
圣吉凝神沉思了一会儿道:“老夫从前为书写《百草经》,曾遍查无数古籍,知六月霜的解药为腊月荷,九幽草的解药为三阳草……”
“三阳草倒无甚稀奇,繇山后山接近山顶处就有。可荷花开在六七月,世间哪有腊月之荷?”云夙疑惑中微带焦虑地问。
圣吉道:“古籍中记载,西陆极西之地有一城,名为妙严界。城中四季奇香缭绕、花开不谢。城中人腊月间采摘荷花阴干以制茶,便为腊月荷。只是有人曾专程到西陆探访,却并未发现妙严界的踪迹。”
“腊月荷未必只妙严界才有。”昊天神君忽然道:“且妙严界荷花四季长开不谢,未必算得上腊月荷。本君知一处地方,荷花腊月开放,次年一二月枯萎。待本君去采上几朵,或许于凤霄有益。”
“那是什么地方?怎地弟子竟不曾听说过?”雪颜、云夙同声问道。
“水月天——”昊天神君淡淡吐出这三个字后,再不做停留,转身向门外走去。
“师父,那里有没有危险?要不要弟子和你一起去……”雪颜抱着冰魅追出门外。
然而,门外哪里还有昊天神君的影子,半空里传来一声不容抗拒的命令:“留下照顾繇山!”
雪颜怅然回到房内,听得药王圣吉对云夙言道:“水月天乃是水月天女的居所,传说中水月天女容颜之美,诸天神女无人可及。且法力高强,统领手下数千侍女,三次助天帝平息下界之乱。”
“原来是天女居所,我师父去了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雪颜放下心来,长出了口气道。
“危险自不会有。”圣吉道:“若非那天女于今与诸神一起归隐神寂之地,说不定你师父去了还会有些好处。”
“我师父同那天女很熟吗?”雪颜疑惑地问道。
圣吉道:“传言天帝曾为水月天女与你师父做媒,那水月天女对你师父甚是中意,若非后来神界内乱,水月天女说不定已是你们的师母……不过这都是灵族野史中记载,未足可信,当年事究竟如何,你若有兴趣的话不妨去问你师父。”www.sxynkj.ċöm
雪颜未曾听完圣吉之言,脑子里已开始隆隆作响,是以后面那几句,她竟不曾听到。
传说中水月天女容颜之美,诸天神女无人可及……若非后来神界内乱,水月天女说不定已是你们的师母……
这些话如同阵阵雷声在她脑子里反复作响,炸得她丧魂失魄,说不出一句话。
偏朱砂还在好奇地问:“药王前辈,不知那水月天女性情如何?若是她做了我们的师母,会不会常常苛待我们?还是会像师父一样对我们处处顾念?”
圣吉道:“据说水月天女虽法力高强,性情却无比温婉,待手下侍女犹如姐妹,更何况你们这些弟子?”
“那我就放心了。”朱砂道:“我真怕师父将来娶个九宸天姬那样凶悍的仙子做妻子,可有得我们这些弟子的罪受。”
“那样的女子师父哪里瞧得上?”云夙略带斥责地道:“你把师父想得也太没有眼光。”
“可师父曾经差点儿不就娶了九宸天姬吗?”朱砂不服气地道。
“师父那是被迫!”云夙道:“若非九宸天姬拿雪颜师姐做要挟,师父大概正眼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雪颜师姐,你……你怎么了?”朱砂正想问问雪颜对这件事的看法,一转头发现雪颜的脸色比凤霄好不了多少,不由又紧张又担心地问。
“你们有完没完!”炫月忽然训斥了众人一句,一边拿一条热帕子敷在凤霄头上,一边头也不抬地道:“凤霄师妹如今生死未卜,你们只管说那些没用的闲话做什么!”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因炫月一向脾气极好,虽被尊为繇山大师兄,却从未对众人说过一句重话。现下突然发脾气,既叫众人意外,又叫众人摸不着头脑。
朱砂最不惯受气,若是平时被人这样训斥,哪怕无理也要回上几句嘴,但此时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凤霄,还是委委屈屈地止住了话。
圣吉道:“阿月公子不必担心,凤霄虽昏迷未醒,但禁魂术并不致命。只要神君带回腊月荷,老夫自会为凤霄姑娘解去禁魂术。”
“有劳药王。”炫月客气地道了声谢,似乎又恢复了平日温柔敦厚的贵公子风犯。
朱砂的目光从凤霄的脸上移至炫月脸上,眼神迷茫中带着点儿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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