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你做什么！”银衫忙拉住轻纱羽衫的女子轻斥道：“公子自有安排，你休要鲁莽。”
雪颜当然已经认出，这被称作白鹭的女子，就是适才毁坏崇明阁墙壁、又差点儿要了她命的白色大鸟。
她略略退了一步，彬彬有礼地道：“银衫姑娘、白鹭姑娘，我只是寒水村里一尾名不见经传的小鱼罢了，你们将我误作魔君的奸细，真真是抬举了我。”www.sxynkj.ċöm
“银衫姐姐——”白鹭道：“管她是小鱼小虾还是魔君的奸细，直接杀了，再来个毁尸灭迹，岂不干脆利落？”
雪颜眉心微跳，想不到这女子如此心狠手辣。她自己倒也罢了，如果她死了，玄光剑自会带着她的魂魄另觅肉身。只可怜了阿獭，必然要受她连累，命丧白府，魂归无处。
思及此处，她很快昂了昂头道：“公子向来扶危济困、仁厚侠义，你说出这等话来，就不怕公子责罚吗？”sxynkj.ċöm
“你这小鱼，休要拿公子来压我。”白鹭傲慢地斜着眼睛道：“我杀了你，不过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我们跟随公子百余年，公子总不会为了你将我怎样。纵然责罚，也无非是将我骂上几句罢了。”
“银衫姑娘——”雪颜见那白鹭的眼睛里颇有杀意，转对银衫道：“你们杀了我不打紧，只恐公子的损失再难弥补。”
“此话怎讲？”银衫淡淡问道。
“你想，若我真是魔君的奸细，定然掌握着极为重要的秘密。如果你们把我杀了，公子却从何处得知这些秘密？”雪颜道。
“银衫姐姐，休要听她胡说。”白鹭道：“魔君夜川手下人才众多，随便挑上一个都比这丫头强上十倍百倍，除非他脑子进了水，才会派这样一个武功不济、魔力低微的丑丫头来做奸细。她这么说，只不过想叫咱们饶她一命罢了。”
“难不成你比公子还聪明？”雪颜笑道：“公子说我是魔君的奸细，偏你不这么觉得。若我并非魔君的奸细，你杀我岂非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又如何？”白鹭蛮横地道：“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虽然你看起来远不够格做一个奸细，但凡事有个万一，咱们总不可大意。”
“杀一个奸细很容易，难的是得到奸细手里的情报，更难的是叫奸细倒戈相助。”雪颜心里紧张得要命，面上却举重若轻地浅浅笑道：“白鹭姑娘，你说是不是？”
她并不善于演戏，但不知为什么，在最危险的关头，她的体内总会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支撑着她努力去化解危机。
听到她的话，白鹭杀机重重的眼中果然掠过一丝犹疑。
银衫低声道：“白鹭，一尾乡下的小鱼，怎么可能在生死之际如此淡定？难道你不觉得，这份从容冷静，非经历过大风大浪者无以有之吗？”
白鹭没有说话，将雪颜瞪视了片刻道：“公子真是好心，要得到奸细手里的秘密还不容易？我至少有一千种方法可以帮公子达成心愿……”
“你别乱来！”银衫道：“公子命我仔细照看着她，不想你这一回来，便破坏了公子的计划。下一步如何做，还是听候公子吩咐吧。你若再敢擅自做主、任性妄为，只怕公子不会轻饶于你。”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白鹭翻了下眼皮道：“这小鱼已经知道咱们识破了她的身份，定然要设法逃窜，咱们难不成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她，直到公子回来？”
银衫沉吟片刻，道：“都是你闯的祸，你便在崇明阁里‘服侍’着她吧。”
“我才不！”白鹭任性地叫道：“我是什么人，岂能服侍一尾小破鱼？大不了咱们将她关入地牢，等候公子回来处置便是。”
“不可——”银衫摆手道：“公子曾经说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将人关押地牢。你已经错了一次，岂能一错再错？”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除了叫我去服侍她，姐姐你还有什么好主意？”白鹭嘟了嘴，不悦地道。
“两位姑娘——”雪颜笑道：“我不用人服侍，也不会逃掉，只请两位将崇明阁坍塌的墙壁重新砌好、毁坏的灯笼重新挂上即可。”
“崇明阁坍塌的墙壁？”银衫看着白鹭道：“我适才听得崇明阁中一声巨响，正想过去瞧瞧，你便来了。崇明阁的墙壁是怎么回事？”
“那个……”白鹭转了转眼珠，瞪了雪颜一眼道：“都怪这条小破鱼！我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不料她竟敢拿剑伤我，我一气之下……嗯，用力过猛了点儿。”
“你好生鲁莽！”银衫眉头微皱，将白鹭责备了一句，又无奈地道：“咱们去看看，能设法复原便尽量设法复原，不能复原则找狐管家派人重新砌过，免得公子回来瞧着生气。”
“听凭姐姐作主……”白鹭闷声答道。
二人随着雪颜一起回到崇明阁，见阁中狼藉情形，银衫少不得又将白鹭数落一番。白鹭自知理亏，不敢大声辩驳，只小声嘀咕了几句。
银衫叹了口气，道：“你去找狐管家重新拿几个灯笼过来挂上，我试试能否将墙壁修复。”
“有劳姐姐了——”白鹭很快将地上灯笼一阵风卷在一起，提着向狐管家院子里飞去。
银衫抬起双掌，凝力将一团挟裹着黑色雾气的银光罩向坍塌的墙壁。随着银光明明灭灭，黑色雾气盘旋来去，地上的砖石瓦砾慢慢被送上墙头。
好一会儿，当墙壁终于恢复原样儿时，银衫早已汗出如雨。
白鹭将狐管家处取来的灯笼重新挂在廊檐下，崇明阁里再看不出丝毫打斗过的痕迹。
银衫擦了擦额头的汗，疲惫地对白鹭道：“我必须尽快回去歇息，这只鱼儿就交给你了——”言罢，不等白鹭回答，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哎——银衫姐姐……”白鹭唤了一声，没能留住银衫，将目光转向雪颜道：“都是你！”
雪颜不愿惹这只鲁莽的鸟儿，虽不知自己有什么可怪，还是陪着笑脸道：“是我不好，耽误了姑娘休息。”
“哼，知道就好。”白鹭道：“我不得休息，你也别想休息，给我乖乖站在院子里，别打什么鬼主意。”
雪颜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道：“可是，我有些困了。”
“困了也不许休息！”白鹭蛮横地道：“过去贴墙站着，敢打一个盹，我便打你一下。敢打主意逃跑，我的爪子立即挖出你的心肝肺！”
“姑娘……”
“不许说话！”白鹭穷凶极恶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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