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水生涨红了脸道：“我是怕你们回了繇山冷冷清清，再不似万化城这般繁华热闹。”
“水生，我们离开繇山已有数日，也该回去了。”凤霄接过话道：“今日我看你虽然做得手忙脚乱，却多少有了些头绪。相信不久之后，你定能做得得心应手，再不需别人从旁照看。”
“我……我自然做得好。”水生一下子湿了眼圈，不舍地看着凤霄道：“可是我不想你走……”
“师姐答应过，隔上一段日子可以陪我过来看你一次。”凤霄眼睛里也有些湿润，为了避免引得水生更加难过，勉强做出一副笑脸道：“你努力做工，好好照顾自己……希望过段时间再见面时，你已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你放心，我会的。”水生并不晓得“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什么模样，但他一向对自己颇为自信，是以毫不犹豫地向凤霄保证道。
“你喜欢什么？我过来时带给你。”凤霄温言问道。
“我喝着繇山上今年秋天新酿的桂花酒不错，再来时你给我多带两坛……对了，还有苏棣哥哥做的菊花酪、荷叶酥……”
“这些婵衣也都会做，干嘛叫凤霄大老远的从繇山带给你？”冰魅不解离情，白了水生一眼道。
“小东西，别说了，咱们去找婵衣道个别。”雪颜晓得重要的不是东西，而是带东西的人，以及那份隔山隔水的心意，是以叫凤霄陪着水生，自己抱着冰魅离了后院，到前面店铺去找婵衣。
见雪颜突然要走，婵衣迅速对下面的人交待了未完的事，说要同雪颜一起走，又问繇山过冬用的东西是否还缺少什么。
雪颜自是客气地说什么也不缺，冰魅却在雪颜怀里探出脑袋道：“连苍澜绝焰和月影他们都有礼物，独独没有黑皮的……我知道我不该替他要，但是回去以后别人分东西，它在旁边看着怕不要难过得要命。当然，它也不是在乎东西……”
“啊哟，看我这记性！”婵衣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抱歉地道：“雪颜姐姐、小东西，你们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给黑皮买上一件礼物。”
“你要买什么给它？”雪颜拦住了婵衣道：“小东西的话不用当真，你买给繇山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看姐姐说的。”婵衣道：“小东西的话有道理，是我太粗心了。我记得凤霄说，看黑皮的样子不久即可化身为人。我去买些笔墨纸砚给它，叫它化身为人后读书写字用。虽然它未必用得上，但这不过是我的心意而已。”言罢，不顾雪颜劝阻自顾而去。
雪颜十分过意不去，低头对冰魅半是责备半是抱怨地道：“你若如此计较，姐姐以后再不带你出来。”
“人家以后不出来了，人家以后要好好练功。”冰魅这次很有骨气地道。
雪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捉摸着以后是否要找个别的借口威胁冰魅时，冰魅拿毛茸茸的脑袋在她下巴上蹭了两下道：“姐姐，你也要好好练功。我先时觉得这世上再没人比得过姐姐和神君，方才在剑仙阁里见了那人才知道，原来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平生第一次被冰魅劝说要好好练功，雪颜很是懵了一会儿，然而想起那人的滔天法力，又不觉十分颓丧。
即便再练上一万年，她也未必是那人的对手。那人活着，对她、对繇山始终是一种威胁，可她又决不希望那人死去。
种种复杂的心情，大概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还好那人没有恶意，他大概只是对我的尾巴感兴趣。”冰魅摇了摇尾巴道：“要不然，你和黑皮、苏棣哥哥不知要怎样伤心，神君应该也会很难过……”
雪颜一心想着那人，没注意到冰魅说些什么。
“姐姐，剑仙阁里那群泼皮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见雪颜怔怔无言，情绪甚是低落，冰魅按了按雪颜的肩，安慰地道：“他们不过是群胆小鬼罢了，我砸烂了他们的桌子后，他们吓得脸都绿了，有两个还吓得当场尿湿了裤子。”
“小东西……”雪颜回过神来，略带伤感地柔声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说什么是别人的自由，你以后万不可再行出这等鲁莽之事。”m.sxynkj.ċöm
“人家是为姐姐好……”
“姐姐知道。”雪颜用鼻尖碰了碰冰魅的鼻尖道：“姐姐不是怪你，但师父不喜欢姐姐伤人，姐姐也不希望你做出伤人之事。”www.sxynkj.ċöm
“人家没有伤他们，只不过将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而已。”冰魅理直气壮地道：“谁叫他们满肚子猥琐？不给他们点儿教训尝尝，他们还真当别人拿他们无可奈何了呢。咱们又不是打他们不过，干嘛要受他们这等鸟气？”
比之于师父的教诲，雪颜觉得冰魅的话听起来痛快多了。但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冒出来，她便赶忙将之打消了去，又不咸不淡地同冰魅讲了几句道理。
冰魅歪着小脑瓜姑且听之，两只眼睛一会儿滴溜溜看到这儿，一会滴溜溜看到那儿，对雪颜的话既不反驳也不往心里去。
婵衣带着一套笔墨纸砚回来时，太阳距离西边的落日高原还有两竿子高。凤霄已将所有带往繇山的东西装上了后门外停放的马车，直等雪颜和婵衣过来后起程。
水生拉着凤霄的衣袖，眼泪汪汪地说：“看这时辰，赶到断桥村时天色八成早已黑透，你们不如在万化城多留一夜再走。”
“嘁——”冰魅鼻子里发出一个不以为然的声音道：“只要出了万化城门，姐姐驾起云来，你扔起一根羽毛，不等它落地，姐姐就能带我们赶到繇山。”
“小东西就爱说大话。”水生并不把冰魅的话当回事儿，还当冰魅在吹牛。
“我没有说大话！不信你随我们到万化城外看看——”冰魅天生好胜，大声争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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