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谁都喜欢，因为没有规矩，便是最坏的规矩。
好在对于吴贤要定规矩这件事，在场没几个有意见，有意见也得憋着。
没辙？
谁让吴贤在黄包车上立下的规矩，富了在场所有人，就算是街道上风雨来，火里去脚夫也不觉得车行的规矩有什么问题！
毕竟他们赚到了钱……这个世道不缺买命求生的人呢，只缺把命卖了就能养活全家老少的机会！
……
夜已经深，人影消散。
成堆的鱼群，临时兜售的不多，就算有闻讯赶来的酒楼伙计，也只是捡了一部分带走，更多还是被丢在码头。
“这次的就算了，留几个人看着场子，剩下的我已经说好，明日一早李家，周家的会拉走！”
九月酷热，刚出海的海鱼腐败的极快，就算有冰镇着也是一样，渠道没准备好只能送掉，好在岛上所需已经调走，剩下的就让那些二代拖走，至于他们怎么处理，就和吴贤没关系了！
“可惜了，好在最后也浪费不了什么！”阿大看着剩下超过六成的鱼堆，脸色有些纠结。
“吴少爷！”
远处黑暗中，鱼老大站在吴家仆从组成的圈外，焦急喊道。
看着自己少爷微皱的眉目，不等吴贤开口，阿大直接开口，“应该是有别的事，少爷您吩咐的我不敢不做，而且因为有大半没处理掉，我还贴了一倍！”
“放他进来！”
自从吴贤回到温州，人他还还没回青田，但吃一堑长一智，甭管是他老子，还是吴家的家老，对于吴贤的安全都紧着来。
家生武丁，前前后后来了三批人，合四十五号人，如今留岛的归觉本惯着，岛外的归吴全，吴全不在就听阿大。
说到底，那是真的怕再出事！
对此，吴贤除了接受也没别的办法！
像是今个出海，四十五人全到，这架势摆出来，随便那号人马都得掂量一张。
“大公子！”
张老大被带来进来，一脸心疼看着旁边的鱼堆，同时充满了忐忑，或是内心紧张，一双粗糙的手不断搓洗着，“这些鱼，可惜了啊！”
“张老大，有事说事，怎么晚不回去，应该不会为了鱼的事！”
老实人是吴贤喜欢，说话都不说话，明明在担忧自己的未来，但借口依旧不会找，“至于这些鱼，明早就会被拉走，保证每一条都会进人的肚子里！”
“这就好，这就好，不浪费就好啊！”张老大面色发胀，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们打鱼，运气好几十条，运气不好空网，就算找到了鱼群，一次收获也不会太大。
本以为这日子也就这样的！
可谁曾想，这世道竟然会有一网几千条上万条，捞的时候很兴奋，可鱼上岸后只剩下恐惧。
他比不起！
往后温州大户真循着白天的做法，他们的鱼还卖给谁？
必须得有个说法……
“张老大，我吴贤的口碑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吴家的口碑，相信你多少也听过，我家不吃独食，吃独食只会撑死！”
张老大木纳的点头，可他还是不敢说话。
“法子是我想的，你们原本生计也因此破了，你的担心我清楚，刚才我在船上就已经说了，要立规矩，规矩怎么样还需要讨论！”
吴贤顿了顿，尽量不废话也不玩文字游戏，“愿意长久跟着干的，每月领一百文一个人，另外每次出海收获，会有一成分拿出来分给你们，领头的拿这一成里的三成，到岸后一旬内结算，一月一付，暂时大体就是这样，你老看怎么样？”
“…”
张老大沉默，这法子好吗？
好！
非常的好，甚至好的有些不真实，看似只有一成，可出海一次收获不需要太多，就今天的一半，那都足够养家了，只是这诚信问题……
“少爷，胥民多数没有户籍，出入并不方便，这次也就跟着我们了，不然这码头他们是来不了，解决不了户籍的问题，再多钱他们也保不住！”
有些事情吴贤不知道，可阿左清楚着呢。
胥民多数都是逃户！
封建时代，交了重税的平民日子都不好过，更别说没交过一份税收的胥民。
“这样吗？”
这问题倒有些大，但也不是不能解决！
“大公子，商爷说的一点没错，小的这些人，多数都没有户籍，哪里宽松咱们就逐水去哪里！”张老大感激的看着阿左。
阿左这个名称，如今也就吴贤等一帮亲近兄弟能喊，外面都称呼为“商爷！”，不管怎么说这位现在也是一位试百户。
“这个问题好解决…”吴贤看向阿左，他是想给张老大定心丸，可这户籍上的事，他还真不是怎么清楚。
“根据元朝的规矩，逃户想要重新编籍入户，除非有圣旨开口子，不然就算补了往年的税银，也要先做几年徭役，不过等徭役做完，人基本上也是没了，侥幸活下来也只能先编入贱籍！”m.sxynkj.ċöm
吴贤没说话，继续等着阿左开口。
“不过如今世道很乱，逃户极多，地方衙门口只要塞钱，外加有人作保，这户籍也不是不能入，就像之前我们给霍家他们入籍一样，但这必须要人少才行！”
吴贤摸了一般鼻尖的汗水，“你们有多少人？”
听着意思，张老大怎么可能不知这是要管他们，只是……
“大公子，你要多少，我们就有多少！”张老大的腰弯的更低了。
他想说实话，可他也没法说实话！
“……”
这倒是难办了啊！
要多少，就有多少，这胥民的总人数怕是小不了。
不过也是，方国珍举旗，短短几个月汇聚几千号人，后有陈友谅开山立柜，胥民组成横行长江的水师大军，这里面就算只有一成逃户，那也是非常恐怖的现实。
“少爷，如果真想解决也不是没办法，就是要塞银子，我们一家塞还不行，周家，李家都要跟着赛，塞完之后以徭役的名义，将所有人召集起来，名义上是服徭役，实际上就是为温州捕鱼，这一块要是做起来，大家都有好处，想来泰大人不会吝啬几个户头！”
阿左看似打着包票，可关键的却是什么都没说
“张老大，话你也听到了，我暂时给不了你答案，五天！”吴贤伸出一巴掌，“给我五天时间，我来想办法，到时候多少也会给你一个答案，你看如何？”
吴贤又不是傻子，看着别别扭扭的阿左，如何不知道这后面藏着什么。
藏了也好，失去的才会让人珍惜，轻易的得到反倒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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