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程被这句话给问倒了,几乎呛住了声。
一直以来,他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看待他和严柠的感情。在他心目中,他们的爱情早已因误会和错过,结束在四年前。
现在拥有的所有牵扯,都源于愧疚,和对过往的遗憾。
这种情绪,不该和爱情混为一谈。
所以,待误会解除,严柠的记忆恢复后,他们就应该各回各位,重回前任的关系。
可对严柠而言,一切并非这样。
这四年来,她每时每刻,都牵挂着陆展程。她从不认为他们的爱情结束了,相反,她怀抱着美好希望,以为只要走出地下室,就能和心爱的人白头到老。
病房内,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中,两人四目相对。
那么短暂的距离,可目光却无限疏远。
严柠抽了口凉气,小声说道:“你知道这些年来,我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都看到了。”
“不,你一点也不知道。”www.sxynkj.ċöm
严柠指了指自己,声音都带着哭腔:“我,原本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可以幸福平安度过一生。可是和你在一起后,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的人生都被毁掉了,你明白吗?”
陆展程捏紧双拳,一时间,目光黯淡,整张脸失去了光彩。
他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严柠,如果你确实是被陆启毅囚禁在地下室,那我这辈子都对不起你。你可以提要求,无论如何我都会满足的。至少……至少可以让你这辈子不用为钱发愁。”
钱?用来买她的青春,她的感情吗?
还是,用来买陆展程的愧疚?
严柠甚至觉得自己耳鸣了,觉得这一大段话,并非从陆展程口中说出。
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怎么会浅薄到用钱来定义他们之间的感情呢?
太俗不可耐了。
可偏偏,他说得那么诚恳,那么真诚,仿佛这是一个绝佳的好主意。
她摇头:“我不接受,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不能接受。”
“严柠,我知道你很难过,我同样也对你愧疚。但是没办法,我已经有卢倩了。”
一瞬间,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涌出,她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你喜欢她,不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吗?那个女孩我见过,长得和我很像,璟林也说,她的性格也像我,根本就是复制品。”
陆展程既点头又摇头:“我承认,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我确实因为她长得像你,而注意到她。但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从未将你们两个人弄混淆过。卢倩就是卢倩,她是独一无二的。”
说出这句话时,陆展程觉得自己既坚定又心虚。
这是他发自肺腑所言,卢倩于他,独一无二,不可替代。
可他同时又明白,这句话对严柠而言,无异于一把猛刀直戳心脏。
已经让她伤痕累累了,他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但是,此刻不摊牌,对所有人都会不公平。
他几乎不敢去看严柠的眼神,那是充满不可思议和诧异的目光,她几乎嘶吼着:“那个女人独一无二,那我呢?陆展程,那我算什么,我们之间在一起的时光,又算什么。”壹趣妏敩
陆展程迎着她的目光,即便没有爱意,却依旧一阵钝痛,他安慰道:“这些都过去了,我们之间早在四年前就结束了,当初也是你向我提出分手的。”
“对,是我提的分手。但是阿程,我不是真心想分的啊!那个时候,我父母被绑架,我被敲诈勒索。我需要钱,需要一大笔钱把他们救出来,我年轻不懂事,才会答应了陆德斌的要求,用商业机密换取钱,来救回我父母。
可是后来,我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我觉得对不起你,我爱你,却又想要逃离你。所以才会做出那一系列荒唐事,这些事情,我都可以一一给你解释清楚的。”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但无论如何解释真相,都不能改变那段过去。
他无奈闭上双眼:“小柠,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是当时你父母出事,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帮忙,而是走这样的歪路呢?我没有上帝视角,在不清楚你有苦衷的情况下,我一直以为你背叛了我。”
一瞬间,严柠的眼泪仿佛失控了一般:“你记得你当时有多忙吗?一周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压根不记得有我这个女朋友。”
她哭得断了会气,缓缓叹道:“阿程,其实我当时对你有怨气,觉得你不关心我。所以在父母出事的刺激下,才会剑走偏锋,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过往一切如同电影一般,一幕幕在眼前放映着。
无比清晰,情绪汹涌,爱恨交织。
回首过去的每一步,发现两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错误。在无尽的遗憾中,如同深陷泥淖,区别是一个走出来了,另一个还陷在里面。
严柠从病床上缓缓起身,她那么瘦弱,仿佛随时可能摔倒。
加上脸上忧伤到极致的表情,更显得楚楚可怜。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不要因为过去的遗憾,而后悔一辈子,可以吗?”
“严柠,对不起,我不能让她难过。”陆展程后退一步,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那我呢?我呢?!因为你,我和我的家人备受折磨,这些年来,我经历了无数苦难。但只要一想到可以回到你身边,我都是咬牙挺过去的。可是现在,你和她结婚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给你应有的补偿。但在感情方面,恕我无能无力。”
“爱情讲究先来后到,不是吗?为什么不可以和那个叫做卢倩的女人分开,重新和我在一起。”
“她是我的妻子,保护她是我的责任。”
“阿程,你忍心这样对我吗?”
她眼含泪光,神情黯然。眼泪成串落下,却不让人觉得哭得难堪,楚楚可怜到了极致。
他忍心吗?答案当然是不忍心。
面对曾经的爱人,他该如何做到内心毫无波澜呢?
他不可抑制地心软了。
严柠瞅准了他这一刻的松动,她张开双手,依偎在他的怀抱里。
似哀求,似哭泣,似倾述爱意。
“阿程,求你了,别离开我好不好?”
陆展程张开手臂,没有回应她,也没有推开她。他内心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即便现在对严柠没有了爱意,可依旧有数不清的愧疚。
思绪挣扎间,一道冰冷的目光扫视而来。陆展程茫然回头,只见卢倩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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