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问着他,贺丞相什么都没说,却摇了摇头,他已不是二十岁般的孩童,眼下夫人出了事,他不能像毛小子那般,冲动什么都解决不了,更何况对方是皇家,需去寻些更为妥当的解决方法。
“老爷,这事儿可要让少爷知晓?”贺丞相又摇了摇头,“宴明是个冲动的孩子,君可以弑臣,而臣不能叛君,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主仆两人正说着,外面小厮也传话回来,“老爷,少爷已到永乐街,正在往府邸处赶着。”
宴明回来了。
贺丞相一路惊慌,妻子的丧事还未办,怎么儿子便回来了?想来这事也是瞒不了他多久了。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贺宴明人还未到丞相府,便已经听闻了这事儿。
他气势汹汹的带着一身怒气,推开门框,面色是他从未有过的红润,可见其情绪激动。
“父亲,儿子回来的路上,听闻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贺丞相瞧出儿子在格外收敛他的脾性,心中也是一阵愧疚。“宴明,此事是父亲做的不对,父亲没有保护好你母亲。”
听闻下人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番,贺宴明气的险些将桌子给翻了,他直接站起身要往外走,几个丫鬟与侍卫一同伸出手拦着,这才将他给拦住。
“你们放开我,我要进宫去!”
“少爷莫要冲动,老爷也是生气的紧,但是这事儿冲动是没有用的。”
“那你们告诉我,什么才有用?我的母亲没了....”贺宴明说话声音渐小,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崩溃,“我母亲没了,你们告诉我,要如何才有用?”
他说起话来软绵绵的,整个人像是孩童一般,欲哭但又无奈,一整个身子不断的往下蹲着,七尺男儿变为小小的一团,让人看了无端的心疼。
少爷伤心,他们下人又何尝不是?
自夫人嫁到丞相府来,他们便伺候着夫人,如此一来便是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来,瞧着夫人将丞相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瞧着小少爷一日日茁壮成长,成为如今的青年才俊。
若说心中没有感触,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即便他们再生气,再冲动,可对方可是皇上,那是官家,是不能撼动的权威。
“你们让我出去,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即便对方是皇上又如何?”
贺宴明一双桃花眼上满是猩红之色。
“少爷,你莫要冲动,老爷说了,这事儿我们要从长计议。”
“我做不到从长计议,我有些有肉,”贺宴明说着,努力挣开这一众人的挣脱,正要走出府邸大门,却被父亲贺丞相给斥了回去。
“你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是什么样子?”贺宴明手指捏着玉扇骨,手指节节分明,“父亲,你看看你是什么样子?一味的忠君,从前孩儿没有说过你的不是,可眼下母亲的命,都已经丧失在了这皇权之下,父亲,若是你现在还是一味的听信皇上之言,那整个苏国便会毁于一旦。”
“住口,你这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不敬的话!”
“孩儿自然知晓,不懂所谓愚忠,但孩儿知晓杀母之仇势必要报,否则我当真是夜晚辗转反侧,一世难安。”
“你以为我便不心痛!你母亲陪伴我二三十载,与你这番心情相比,你想想父亲的悲痛是否更深?!”
贺丞相将贺宴明叫到书房中,与他整整攀谈了一个下午,这才将它要进攻斩首苏延悯的想法给斩断。
从书房中出来,贺宴明整个人便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整个人无精打采,让人瞧着便不敢靠近。
长福忍不住对他道,“少爷,此事当真就这么算了?”
贺宴明摇摇头,“自然不是,可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父亲说出这番话,虽然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到底是种愚忠。”
“父亲说了许多句话,甚至说了如何在明年之时,将苏延悯给逼下台来但是却半分没有对他个人的惩治之言。在父亲的眼里,到底君臣有别,君是君,臣是臣。”贺宴明话中带着感慨。
这件事儿虽在他眼中,是苏延悯的错,但是在父亲眼中,那便是皇上的错。
无事,立场不同而已,无甚好说的。
丞相府夫人,意外去世,此事惊动整个安昌,丞相府举府上下,皆是披麻戴孝,一片白布。
消息传到将军府时,徐幼安连带着宜人居的人皆是一个愣怔,李夫人没了,这在原书中是绝对不曾有过的情节,可是现在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李夫人是她名义上的养母,她里外都该去瞧上一二才是。
分明昨日里才同贺宴明分道扬镳,今日便又要见面了。
听着丫鬟将从外打听之事与她交代清楚,徐幼安满目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李夫人那般好的一个人,竟然也会被如此针对,苏延悯还是人吗?别人或许不清楚,可徐幼安却瞧得分明,苏延悯这不是为了李夫人,是为了李夫人背后的丞相府。
接下来的一个月,贺丞相也确实以实力证明,苏延悯的确不是一个好皇帝,他从当前存在的各种漏洞,提出各种民生衰败的现状,以待苏延悯来解决。
可不想,苏延悯竟然在朝堂之上将这的这些事一推再推,“贺大人,不是朕说,这些事情是亘古以来存在的难题,你这一下子全部提出,朕不过才新官上任,你怎么可能都给你尽数解决,你这个难道不是在存心刁难?”壹趣妏敩
如此一般,话题便又被绕了回去,众人都以为贺大人这是死了妻子,所以索性将这气儿都撒到皇帝的身上。
一众人吵着笑着都说贺大人幼稚,竟然在朝堂之上公报私仇,哪里是一个丞相该有的风度。
且说徐幼安从北城回来,苏延悯装模作样的对她和贺宴明两人一顿夸,给贺宴明又做了升职,鉴于徐徐幼安在此次北行中的表现。
苏延悯那副和善的嘴脸就像是讽刺极了,“公主,这番你没有去成方国,实在是遗憾的很啊,你不知晓方国的草原多么的辽阔,如果你去了定然喜欢。”
徐幼安冷冷一笑,两人都恨不得将对方给掐死,还在这里装什么蒜?
“不过你不去和亲也好,公主这番领军之力,若留在苏国,苏国定然能添一员猛将。”
他说着这番话,便叫了刘公公起宣纸来,下了封诏书,又给徐幼安分了个能吃能成,有名字无实权的闲差——领军副将。
而贺宴明则是年纪轻轻,便成了三品官员,朝廷言官。
一众老臣皆是艳羡之极,下了朝后,聚集在一众讨论着,“这小贺大人,升官这块可真叫我羡慕啊。”
“这有何羡慕的,他父亲病是丞相,又刚死了娘亲,皇上想要慰问一二,又有何奇怪的?”
“你说的也是,若是我死了娘亲,但只给我封个三品,那我是万万不愿意的。”
“哈哈哈,莫要再说这些,若是叫丞相给听到了,仔细你我的皮。”
“哈哈哈,丞相才不会那般,他只会当众说出,针对你我。”
苏延悯不过登位月余,已经齐聚骂名,百姓们纷纷戳着他说,这皇帝如何差劲,这不好那不好,不仅谋取他们百姓的利益还,还摧残手足,手段下作,令人瞠目!
可即便如此,因着朝中维护苏延悯的势力过多,也无人将这些话搬到明面上来。
封官的次日,徐幼安到丞相府中去看望,她与她们一般,身着素衣打扮,脸上不施粉黛,手中带着一封亲笔的书信来到了丞相府。
徐幼安与贺宴明撞见时,两人面色皆有几分不自然。
还是长福瞧见两人之间的尴尬,主动与徐幼安打着招呼,“公主来了,快往里面请。”
“公主,夫人已经下堂,若是你想要瞧她,怕是瞧不见了。”徐幼安点点头,“你们忙你们的便好,我去瞧瞧母亲生前所居之地可成?”www.sxynkj.ċöm
“自然是行的,您随小的来。”
自从李夫人出世,嫁入丞相府,经久以来,在整个安昌城中的口碑皆是赞不绝口。因此,听闻噩耗,来探望之人自然不在少数,可都是第一天便来了,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将礼给随上后,便没有什么再能说之言,一个个面上也是不停的哭着,带着抹不去的泪水,瞧着仿若伤心至极,好像死的是他们家的人。
这些分明平日里无甚娇情的,平日里见上面都不会说上一句话,如此一番,只是为了叫旁人瞧着自己与丞相府的关系有多么深厚,以后好能帮上他们一把。
长福当时瞧着,便觉得这些人虚伪至极,眼下见公主这番冷静,分明只是用手摸了摸生前夫人所用过的杯具,椅子...他却莫名的感到一种悲怆,从她整个人,一直蔓延到房内,都充满了这种情绪。
“夫人真傻...”徐幼安分明在房内闲逛着,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长福还未来得及问,徐幼安已自言自语道,“用簪子扎下去,这才有多疼?”
她想到当时旁人之言,据说那血液一直沿着太阳穴往外流,流了好久都不曾收住,当太医赶到时,整个人的身子已经冰凉,没有了呼吸。
徐幼安不忍再想,两行清泪已从面庞流出,顺着她的面颊,一路往下,径直滑到了白皙的脖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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