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一脸的无所谓:“不过是图个方便而已,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送过来,但是都要提前送,要是我进货拿了货那我就不要了。”
冯锦倾笑着点点头:“那行,就这么说定了。万一送的时间不对你不要也没有关系,本来也不多,我们自己摆摊也能卖了,香菇一块钱一斤我感觉要的人还是挺多的。”
那女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冯锦倾却跟没有看到一样,催促她结账,然后带着叶芽出了门。
天不早了,太阳落山有一阵了,两个人也没有敢耽搁,骑车往回赶。
回去的路上冯锦倾没有骑太快,坐在前面跟叶芽说话:“现在才刚刚开始,先只能这样,这个价格不算好,比他们去县城拿价少了两毛。你不用担心她不要,万一不要,回头逢集的时候拿到桥头上去批发零售,快的很。等后面规模大起来,我们再另外想办法,专门租个摊位也行,再去县城跑跑,名声出去了,产量起来了有人会直接找上门来收的,你不要担心销路。”
叶芽点了点头,刚才还在担心呢,但是冯锦倾这样一说,她瞬间就不担心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好像什么事情由冯锦倾这么一说都不叫个事了。
还没有下公路天就黑了,到叶家沟的时候都看不见一点亮了。冯锦倾照例是将人和车子送回叶家,然后打着手电往家跑。冯汉林自然是不会给他好脸。
第二天逢集,叶建洪要上街卖椿芽,天不亮就走了,等太阳出来,两个人就回来了。
椿芽这东西小气的很,一见太阳就不鲜嫩了,都是太阳出来之前卖了,然后没有啥东西要买就早早的回来,不然肚子饿了还要在街上花钱吃饭。
回来吃了早饭人就去了秧田里头,转了一圈之后回来就喊:“赵月梅,拿个背篓,扯点棕叶子,跟我去三大他们那。”
赵月梅正准备去河坝里洗衣裳,听见他的喊,提了一篮子脏衣裳从堂屋出来问他:“这个时候去三大那里干啥?”
“我刚才在河坝里碰到他了,他说他门口的椿芽他就把小树上面的芽子掰了晒了点盐菜,老树上面的他年纪大了不能上树,勾不到。我估计能掰个百来斤的样子。”
赵月梅有些害怕:“他们门前头那些树都好些年了,又没有断过尖,那太高了,上去不安全。”
叶建洪性子就是属驴的,他想要干的事情别人三言两语根本就不可能让他改变主意,赵月梅多说了几句他就不耐烦了。脸一沉:“叫你干啥你就干啥,一天屁话多的很。”
说完,将家里的长梯子扛在肩膀上就走了。
赵月梅莫办法,站在下面院子口上喊了一声叶芽,叫她去河坝里洗衣裳,自己背了背篓,拿着绑了竹竿的镰刀跟着叶建洪走了。
叶芽后面的菌架上也没有什么事情,跟王奶奶打了招呼,用旧竹席立在长凳子上挡着院子口,省得那些鸡鸭乱跑。然后才提了篮子,拿着肥皂和皂荚去了麻柳树下面的小河沟里头。
因为插秧提前用石头和土拦了河沿,下面这一段就断了流,不过提前有掏了坑,坑里头是蓄了水的,前些天刚刚下过雨,水从河沿上漫出来就流了下来,倒也清澈。
四月的天,水已经不冷了,太阳当头的时候还晒的很,好在边上的麻柳树叶子全部长开了,倒是能寻到一片阴凉的地方。
叶芽将衣裳和被罩打湿,砸上皂荚搓了一遍,然后放在河边。
垫脚在麻柳树上扯了一截枝丫下来,从裤兜里头摸了把小刀截断,然后用两块石头搓了搓,树皮和里面的枝干就利索的分离开来。
放在嘴边一吹就响了。
这东西还是很小的时候她跟叶眉两个上学路上一起玩过,好些年没有这闲情去碰了。
折腾了一会儿之后她不敢再耽搁,开始搓洗衣裳,等衣裳洗完之后她想了想,索性一件一件的搭在了身后的树枝上。
河边上太阳从早晒到晚,衣裳晾着到下午就干了。回头来收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重了。
晾好了衣裳,她提着篮子往回走,刚刚走到河沟上面的小路就听见不远处,叶勤德家那边一声尖叫。
她心头突的一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还是将篮子往路边的地里一扔就朝那边跑去。
那是她妈赵月梅的声音。
叶芽两条腿打颤,可并没有影响她的速度,等她到叶勤德家下面的时候,看着围了好些人,赵月梅正在那里大哭。
“妈,你哭啥?”
叶芽上前走了两步,却看见被胡金海和冯汉林挡住的地方躺了一个人,叶建洪。
叶建洪吃了早饭闲热,脱了外套,就穿了一件灰蓝色的秋衣,这会儿秋衣从前面被挂了好几道口子,衣裳上面全部都是血。
叶勤德喊了人:“帮忙先抬到大队去让大夫看看,赵月梅,你莫哭,他没有直接从树上落下来已经是万幸。你多叫叫他,你看他眼睛还是睁开的,说不定是被吓莫了魂,叫叫就好了。”www.sxynkj.ċöm
说完喊胡金海:“你们帮我把灶房的门板下下来,把人放上面,抬到大队去,赶紧的。”
胡金海喊了冯锦倾和叶建信,去下门板。
叶芽这才得空,伸手一把抓住叶建洪那皮开肉绽的手喊道:“爸!爸,你咋弄的?你说话,你说话啊!”
叶建洪眼珠子还是不转,嘴里大口大口的呼吸。
叶芽心里砰砰跳,她感觉自己也快喘不过气来了。她的印象里,她爸这个人就是那种高兴了就嘻嘻哈哈,不高兴了开口就骂人,抬手就能打人的人。屋里外头说不得有啥大作为,但是早晚的除了吃饭睡觉都不能在家消停的休息一会儿的人。他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和劲头。
就算是前年冬天回来跳火车伤了腿,也没有像这样子过。
心里一阵抽搐,拉着叶建洪的手不住的喊他:“爸,我是芽芽,我是芽芽,你说话,你说句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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