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明明都答应让自己行医了,却把人都拒之门外。
这天不出所料又是枯坐的一天。
“师叔...”在回去的路上她遇到了钱青阳。
“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莫非是谁给你受委屈了?”
她赶快摇头,“大家都很照顾我,只是...没人来找我看病了,有点不习惯罢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钱青阳微微一笑,“那些人一看就獐头鼠目,不怀好意。只不过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这样的人既然有病,谁给瞧不是一样的。”
青雀明白他的苦心,为了自己不再遇上那天的事。“我知道师叔都是为了我好。您原本不用这样操心的。”
“你是个好孩子,”钱青阳见她如此懂事,心里更是疼她,拍了拍她的脑袋,嘴上也劝慰道:“不妨事。你是我师侄,我不操心那怎么行?”
“师叔,我可能真的要在南山楼吃白饭了。”她故作潇洒地笑了笑。
虽然她一门心思想做些什么,但无奈世界便是这样,形势比人强。
“这有什么?你能吃多少,南山庐养活你还是没问题的。”他哈哈一笑,“但你也不必为此失落。虽然女子看病有诸多不便,但凡事总有好的一面。你给男子看病不方便,给女子看病不就行了?你放心,我都已经想过了。你想治病行医,又有这样的天分资质。若是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说不到苍生之福上面但也终是可惜。但特别之事需用特殊之法。若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加甄别,什么人都可以看,也实在是太冒险。正所谓君子不立围墙下。”
“那师叔你的意思是?”
“我已经给南山楼的诸位先生都说过了。各位先生也非常给面子,凡是大家到各府去给那些小姐、太太们这类闺阁女子看病,都会告诉她们南山楼请了位女郎中。以后若是有这类的出诊便由你去,你看可好?”
说不感动是假的,钱青阳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她。“师叔...我..”
她不知该说怎样感谢的话,言语是无力而苍白的,说出的感谢是那样的虚飘的,所以她张不开口。
“行了,别傻站在这儿了。快点回去吧,师叔能做的就是这些了,还是要靠你自己。不要想着什么轻松的事,那些个小姐太太可不好伺候。”说着他眨了眨眼。
“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砸了南山庐的招牌。”
她心里这么想的,也更努力了。为了给小姐太太们看好病,不辜负师叔的厚意。特地把能找到的所有关于女子医科的医典、方剂都从头到尾研习一遍。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虽然钱青阳和各位先生也都说了,但始终没有一个人来请她去看病。
因为各府的太太小姐们虽然都知道了南山楼有一位女郎中,但大家都不知道这南山庐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大楚还从来没有女子行医的先例。因为不知深浅,不知底细,所以也就无人请她去瞧病。
所以她还是一个人,从早到晚孤零零坐在医堂里,陪着她的只有面前的书。
姬重光早早完成手里的活儿来看她,“怎么了?”
“没怎么。”她无聊地翻着面前的书页。
“一个人没意思吧?她们不来找你是她们没眼光。”她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但他眼前都是她从前在医馆里忙碌的身影,就连眼里都充满了清亮的光。
见他紧张去瞧自己脸色的样子,青雀一笑道:“你这是来安慰我的?”语气里带了些讥诮。
随着两人越来越熟,她说话也变得随便,偶尔也会就像现在一样开玩笑。
姬重光知道她的脾气,于是眉毛一挑,说道:“怎么?你还不愿意?”壹趣妏敩
“哪里有,我哪有那么不识抬举。我可还要谢谢你呢。”青雀叹了口气,“不瞒你,自然是有些失落的。不过我知道不会一下子变好的,那么多年的习惯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有所改变。若是你,怎么能让这种不知底细的人来给自己看病?”
她居然还安慰起自己来,姬重光微微皱眉,“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种事情急不得,我早就心理准备了。这种时候就要沉得住气,慢慢来,总是会有机会的。再说掌柜的,还有大家都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夕阳的最后一道残影从窗户照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光,脸上古井无波,平和得不可思议。sxynkj.ċöm
姬重光心中一动,忽然觉得现在的她忽然间又不像个女子了。那种温和从容下隐隐不露的坚毅即使是刚强的男子也是不多见的。
之后的日子里,她就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丝毫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焦躁,反而是自己找了些事来做,不再在医堂里呆坐了。就和以前做学徒时候一样配药、煎药,有闲暇的时间看书练字。
南山楼的各位坐堂大夫、伙计和着学徒都见她处事不惊,心底也是暗暗佩服。
沈云锦面对美味珍馐冷哼一声,周围尽是花团锦簇。
近来无事可做,闺中密友益阳郡主最近病了,去瞧她也推说身上不适没能见到。实在是非常奇怪,但吃了两次闭门羹后她也不去了,也许真的是病得厉害?待她好了再去也不迟。
但即便是百无聊赖,她也不想到这劳什子白家。
下帖子的白家二小姐白樱月和她同岁,白家的老爷又是自己父亲的直属下级,两家都同属东宫太子麾下,怎么说也要常走动,多亲近。但她还是不大喜欢这一家人。倒也不为别的,就是有点瞧不上。
可这次太太却给她接下了请帖。不来也不行。
“你也老大不小了,莫要再小孩子脾气了,上次惹得你哥哥生气,你大嫂也不高兴。”太太的话犹在耳畔,“你不喜欢少呆些时候便回来。”
她叹了口气,什么赏雪宴,简直就是巧立名目,这天一日暖似一日,哪有还有什么雪好赏的。再说这白樱月根本就是个大俗人,就凭她,赏什么雪,赏那白花花的银子不就行了。
白家有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虽然是新贵,但若只论家产,怕不比她家差到哪里去。京城里不是有句话,“白家银子都是白来的,怕是比天上的云彩还多些。”
就是仗着新贵又有钱,所以虽然自己不齿,但在京城里贵女里,白樱月还是有几个相好的。不过都和她不熟,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
真是无聊啊,她心里想着,耳听着她们叽叽喳喳,更觉聒噪。
沈云锦觉兴致缺缺把玩着桌子上的杯子。说来说去都是她不感兴趣的话题。实在难以集中注意力,脑子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自从上次沈云锦听了沈朝思的话一起到南山庐去劝人回来,他也不再执拗,两人的兄妹关系也终于不再是冰点。
不过,若是不去,自己怎么也想不到青雀居然是这样的。离开了她沈家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居然看起来更加的自在快乐?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那个瘦弱纤细的姑娘穿梭在浮荡草药香气的整幢的药柜间,后面是密密麻麻的乌木抽屉。她看也不看上面的描金漆字,随手一撮,再一包,就是一副治病救人的药。
也许她真的是非常喜欢那里吧。
每一付药的背后也许都是一条人命,她想到躺在榻上虚弱不堪的三哥和脸色紫青的小侄子。
心念又一转,是自己在撷云楼咄咄逼人的话。她心里一缩,自己真的是鲁莽过分了。若不是沈朝思逼着自己去,还不知自己要错到什么时候。下次要是有机会,自己再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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