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方低下头,对被自己一剑钉入地面,虽未死,但已无法动弹的严逸春缓缓说道:“刘信生没打算让我接替他的城主之位,他一直看重的都是你,就算我在他面前没少提醒要提防你,但他也始终对你极其信任!我想相比于身死,他最痛苦的是心寒!”
严逸春眼睛突然长大,凝滞片刻后,满是血污的脸孔又狰狞扭曲起来,他大声喊道:“你胡说,师傅如此疼爱你,又怎么会将城主之位交给我!”
赵以方面无表情,说道:“事实就是如此,信不信由你!”
严逸春紧咬牙齿,愤恨道:“你以为打赢了我,就能高高在上的教训我吗?别做梦了,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严逸春同门,城中甲士纷纷冲出将赵以方包围起来。
宁秀更是冲到严逸春身旁,拔出钉入他身躯内的配剑,替他按住伤口。
赵以方虽站在严逸春身边,但宁秀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中,只是用尽力气,将严逸春搀扶起身。
一时间,赵以方似又落入了下风。
严逸春呕出了一大口鲜血,面带讥讽的呵斥道:“赵以方,我听说圣境的高手,能一人抗千人。我这里不过四十余人,你这凝气境,不,你这只有铸骨境的蠢货,又能对抗的了几人?”
话音刚落,已有一群人护在严逸春身前,剑尖指向赵以方。
围观百姓也极为赞同严逸春所说。
他们承认过去是错看了赵以方,他并不算是不学无术,至少还是个习武之人。
但那又怎样?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眼下面对的是四十多人的围攻,你小子今天还是要死在这里。
宁秀眼中尽是恶毒之意,她对赵以方说道:“结局都是死,不同的是你刺了严师兄一剑,他会让你死的更加痛苦!”
在谁看来,赵以方都是处境凶险,但他却仍是满脸平静,他没有理会众人的神色,没有理会严逸春与宁秀的言语,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城门的方向,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当他心无旁骛,终于听到一阵整齐威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在耳畔响起后,这才睁开了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自语道:“来了!”
瞬息之后,所有人都听到了那阵脚步声,震耳如炸雷。
所有人都寻声望去,只见城门方向有上百名身穿银色铠甲的甲士,在一名腰悬佩刀的高大男人带领下,冲向六街交汇口。
仅过了片刻,这些甲士就来到交汇口,然后纷纷跪地叩拜。
日光下,甲士们身穿的银色铠甲熠熠生辉,雄壮威严。
他们叩拜的方向,站有三人,分别搀扶严逸春的宁秀,严逸春,赵以方。
众人望见这一幕均在心底生出敬畏,但很快他们又感到释然。
赵以方落难公子,朝不保夕,这些人当然是在叩拜新城住严逸春。
看来这严逸春志存高远,早就在暗中培养了一批雄壮甲士。
但很快,众人就发现有些不对,严逸春此时竟是满脸惊恐,如临大敌,而赵以方仍是神情恬淡,古井无波。
望见这副景象的人,均在心底生出了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这些甲士是在叩拜赵以方!
赵以方终于开口,“起来吧!”
百名甲士齐声称谢,齐刷刷的一同起身,盔甲兵器发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同时停下,犹若惊雷,振聋发聩。
众人皆感到自己的脸颊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这些人竟真的在朝拜赵以方,他们是赵以方的人!
赵以方不过是飞屏城前任城主的养子,又如何能令这些雄兵甘心屈服?
那为首的佩刀将军朗声道:“末将来迟,令殿下遭苦,罪该万死!”
末将!殿下!
严逸春,宁秀等城中百姓如遭雷击!
什么人能被称呼为殿下,什么人又自称末将,这被刘信生收作养子的赵以方,这在飞屏城中放任性情的赵以方,难道会是南北九国中某一国的皇子?
赵以方回应道:“姚浩恺将军,信上提过你的名字,你们来的不晚,刚刚好!”
那被赵以方称为姚浩恺的男人,一脸严肃,躬身行礼道:“谢殿下开恩!”
赵以方面带讥讽,对严逸春说道:“你说的对,双拳难敌四手,我这有百人,你不过四十多人,又是否能以少胜多?”
严逸春满脸绝望,神情痛苦,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严逸春的同门与城中甲士也都纷纷丢下兵器,颓然跪地。
赵以方微微挺直了身躯,缓缓说道:“我是齐国的皇子,九年前,因为一些皇族的蝇营狗苟,父皇不得不将我送到了飞屏城,交由刘信生扶养,如今皇族稳定,所以父皇就派这些人来接我回去。”
说着,他又对跪在脚边的严逸春说道:“我连大梁皇子的身份都能丢下,难道还会在乎这飞屏城的城主之位?”
严逸春满心的懊悔,他现在终于相信赵以方之前说过的话,刘信生不会将城主之位交给赵以方,是自己杞人忧天!
赵以方又环顾四周,对那些身躯颤抖,战战兢兢的围观百姓道:“刘信生身前对于飞屏城的管理虽然严苛,但向来是恩威并济,该施恩处他也从不吝啬,但他死后,你们却都在幸灾乐祸,难道严逸春做城主就比刘信生强?”sxynkj.ċöm
众百姓满脸惭愧,他们回思过往,才突然醒悟赵以方所说却是如此。
非但是刘信生对百姓不薄,他赵以方也没有亏待过他们。
相交于严逸春的强取豪夺,赵以方从未拖欠过百姓商贩一文钱。而那些交不起税租的百姓,据说也都是他赵以方求情,城主才会网开一面。
那恶霸白游,在为成为赵以方的仆人前,到处欺压良民,强占民女,在被他收为奴仆后,人们都认为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但人们似乎都忽略了那白游从此没有再行过恶。www.sxynkj.ċöm
他赵以方似乎除了行为荒唐爱作弄人外,好像没做过一件真正有损百姓根本的事情!
百姓中已有人觉得亏欠,向赵以方下跪,随即有更多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跪倒,最终在此地的所有百姓皆面向赵以方跪拜。
赵以方坦然受之,转头对姚浩恺道:“你所带来的兵士能不能由我分配?”
姚浩恺忙道:“姚浩恺至上而下,百名将士,皆听从殿下调遣!”
赵以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刘信生一手创下的基业不能丢,你将所带来的兵士全部留在城中处理事务,待一切都捋顺了后,再让他们从刘信生的弟子中寻一位靠的住的人做城主。他的弟子未必全都甘心追随严逸春,一定有一些人是被逼无奈,才向他屈服。”
姚浩恺应声称是,然后又道:“得罪殿下的人该如何处置!”
赵以方眼神坚决,说道:“严逸春欺师灭祖,天理不容,当然要死!”
严逸春满脸惊恐,不住向赵以方磕头求饶,赵以方对此,无动于衷。
宁秀身躯颤抖,向赵以方恳求道:“师兄,我之前只是为了活命,才对你不敬,求你看在师傅的面子上,放我一马!”
赵以方瞥了一眼宁秀,然后忽然抬起手掌,狠狠的甩向宁秀的面颊,宁秀一脸愕然,愣愣的盯着赵以方!
赵以方却没有再看她一眼。
我赵以方可不是傻子,你到底是为了活命委曲求全,还是真的忘恩负义,我能分的清!
远处的师徒两人依旧是站在房檐上,徒弟满脸惊讶,说道:“这小子竟然是皇子,难怪他敢向师傅许诺,给你个刺史的官位!对了,师傅你说过他皇运鼎盛,那他将来一定能做皇帝了!”
早就知道赵以方身份的墨门巨子翟高朗,说道:“凭借他那一身皇运做皇帝当然不成问题,只是他大齐国的国运,却是日渐衰微,看来这亡国之君的名号,他赵以方是当定了!”
徒弟皱眉疑惑道:“师傅,为什么三百年来没有一个国家能享国百年,难道真的就没有能够力挽狂澜,创造历史的君主吗?”
“当然有!”说着,翟高朗仰头望天,满脸鄙夷,他低声呢喃道:“天上的仙人还没有吃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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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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