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我,去你的书房吧”谢轻舟说着,随后便接过了万重山手里那条还冒着热气儿的毛巾擦了两把前胸后背。
他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出一片困倦,双眼低迷无神,万重山不好再打扰下去,着手帮他擦了擦背便将水盆端出去了。
此间无话,万重山一走,谢轻舟便觉得的松了一大口气,脱光了衣服躺回窝里就闭眼睡了。他身上干干净净的,没什么束缚很是自在。也许是那床被子的功劳,软绵绵的,又不闷热,人睡着很是舒服。
简约干净的房间里,只剩谢轻舟沉沉的呼吸声与空调外机呼气似的工作音。处在十六楼的位置,外边儿偶尔也有低哑的鸣笛声飘上来,呼呼的,也有公交车和海风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呼啸着,盘旋着。室内的空气湿湿的,冷冷的,人仿佛蔫了那般瘫在床上,沉溺进柔软的被窝。
这些熟悉的声音和气息已经在人们的心里成了这座城市独有的标志,包括北边那片忙个不停地、轰隆隆的工业区。
谢轻舟在这座大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哪一年活的比今年还难过的,哪怕是最穷的时候。
一面享受着万重山带给他的物质、环境,一面承受着万重山赐予他的痛苦和压力,谢轻舟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该好好感谢他了。
他到了梦里,万重山还是没完没了地出现在他面前,抱着他亲热,说着动听的情话。
也幸好是梦里,谢轻舟才能不顾一切地,不计前嫌地去拥吻他,心甘情愿地去承受万重山给他的爱和疼痛。
梦里的万重山十分温柔,不会对他冷嘲热讽,更不会死缠烂打他。这让谢轻舟感到自己太贱了,送到手里的不要,偏偏稀罕得不到的。
扭头一想,他不禁发出了几声闷哼,好似在反驳自己:
‘你怎么知道送到手里的就是好的,难道得不到的会比他差么’爱乱想的人是很忌讳这种一连串的问题的。
谢轻舟在心里问了自己一次又一次,之后,下定决心再去推翻某个理论,过后,又在现实里以身试险去推翻那个理论,亦或是猜想。
比如某个夜晚,万重山彻夜不归,又或是好几天不见人影了,谢轻舟就猜想,他在哪里?是不是出事了?他为什么不回家?是回父母家了?可为什么不说一声呢…
于是想着想着,他便无法忍受已经在脑海里烧灼滚烫起来的疑问。逼着自己静下心到浴室洗把脸,然后再回到客厅,拿起手机摁下那一连串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拨出去,静待电话那头的回音。
可惜每回一通电话也不过几秒钟,万重山说一两个字便挂了,很急、很忙、嗯、好,诸如此类。
谢轻舟得知他平安无事便也不再追问其他的,他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多说多错,少说点话就一定不会错了。
于是几年下来,他成了寡言少语的人。
此刻,在梦里,他却不断地向万重山倾诉爱意。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荷尔蒙数值正在往上升高,许是怀孕的缘故,许是他实在渴望占有万重山。明知道这不止不休无穷无尽的欲望对自己来说是致命的毒,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放纵了自己。
许久,谢轻舟被梦里的万重山温柔地亲昵了一番过后,终于睡深了,以至于几个小时过后他分不清抱着他的人是梦里的还是梦外的。
傍晚,窗外只余一片淡黄,天气不那么热了。
万重山从书房出来后便关掉了空调,摸了摸冰凉的被子后总觉谢轻舟怕冷。
他开了衣柜拿了条毛毯铺在怀里,又小心将谢轻舟搂进怀里裹住了,两人相互依偎着浅憩了会儿被窝才暖起来。
谢轻舟触到了熟悉的一身紧实发热的身躯便睡得不大安稳了,可又不住地往他怀里躲,沉沉的呼吸声急促得让万重山隐隐地感到不安,忙小心往他胸口抚了抚。
万重山见谢轻舟这副即害怕他又想靠近他的可怜模样,倒有些笑不出来了。
这短短的一个多月谢轻舟笑的次数他十个手指头都能掰得过来。万重山不禁回想,谢轻舟从前是多柔和的一个人,就那么微微地弯着嘴角,眼睛却笑成了月牙似的一条缝,说不上多好看,只是很美好、很美好。
现在他却宛如一隻被关在鸟笼里的山麻雀,整日闷闷地,吃不了几颗米粒儿,眼神也半暗淡了,会有会有一天,他会如得不到自由的鸟儿那般,渐渐地身躯冰冷了、僵硬了…
万重山知道瞎想很不吉利,却又十分害怕,看了半天谢轻舟,还是忍不住把他叫醒了。
“轻舟”
他唤了声,又拍了两下他的脸颊,忙不迭的谢轻舟便瞪大了眼,直问道:
“你怎么在这,不是出去了么”
“这不是来叫你起床么你看外边儿天都快黑了”说着,万重山又俯下身子蹭了蹭他。
梦里也是他,梦外也是他。谢轻舟为此感到惊讶,一时间也忘了从他怀里出来,忽傻傻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毯子,又被万重山莫名其妙的举动逗笑了,
“怎么把我包成企鹅了?”说着,谢轻舟笑看了他一眼,没等他反应过来万重山便亲了上去。
谢轻舟以为他又开始了,没想到人家只是蜻蜓点水而已,碰了碰便放开他了,而后又用宠溺十分的语气在他耳边戏谑道:
“先别生气,我是看你笑得那么好看才敢亲上去的”话落,万重山又伸出手指刮了刮他的下巴。
谢轻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脸颊竟莫名地滚烫了起来,忙一头闷进了被子懊恼不已。
他不说话,万重山只好问了句家常,抚了抚那脑袋轻声道:
“你说晚上吃什么,我下厨”
谢轻舟听了便从被子里出来了,有些郁闷“算了,我去吧”
话落,他便要从万重山身边下去,可那人竟一把抓住了不让人走。
“别出来,我给你拿衣服”万重山说着,边把那毯子给谢轻舟盖上了,惹得他不禁好奇了起来,直说道:
“怎么,我可从来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过”
说这话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万重山听了也只笑道怕他着凉,没在追究他的怪声怪气儿,转身便给他套上衣服了。
给人穿好了衣服,他又牵着谢轻舟的手不肯放,腻歪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甩开了。
到了厨房万重山才稍微平复了心情,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嘟囔道“怎么还不让牵手了”
谢轻舟心说热恋也没你这么腻歪的,却也只能咬咬牙,委言道:
“做个饭都要牵手么,再说了,你万一又把我火点着了,为难的不还是你”sxynkj.ċöm
万重山听了直驳道:“我有什么可为难的,反而是你自己,你不知道,我刚才一看你笑我就——”话音未落,谢轻舟便提起了菜刀,呵道:“别提这个!”
他现在的脾气比从前差了许多,万重山也只能忍着,心想等他生了孩子就凶回去,大不了对他撒撒娇,总能宽容人的。
结果…直到晚饭结束谢轻舟还没说一个字儿。
叫他要洗碗,万重山便说了:
“你去收拾收拾,我来洗,一会儿出去散步”
谢轻舟瞧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只是这一走也不过是忙活别的。他知道自己倦得厉害,可也不能老是躺在床上。
看着脏衣篓里的西装,谢轻舟不禁有点儿来气,也不知道万重山什么时候丢在这儿的,忙折起来收进了袋儿里。
提起袋儿,谢轻舟不禁嘟囔了起来,明明就是顺手送去干洗店的事儿,怎么还要往家里带,而后又拍头一想:“哎,他从地下室就直接乘电梯回家了,怎么会要绕一大圈去干洗店呢,我怎么这么傻了”
万重山正从厨房出来,与在房门口傻站着的他打了个照面,看他手里提了袋儿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忙拿去门口挂起来了“一会儿拿去洗吧,我拿点东西,你等我”说着,谢轻舟便看他匆匆忙忙地进了书房。
下楼的时候,万重山又是牵着他小心翼翼地,好似生怕他磕了碰了,很是细心。直到了车库,万重山还吻了吻他才肯去开车。
东城的夜有些乏闷,活力都是一簇一簇的人群散发出来的,它自己说不出有多‘精神’,宛如眼下靠在车窗的谢轻舟那样,静静地,一丝声音也没有。
当万重山把车开到路上的时候,他才听到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划过。他忽然抬起了手,感受着风从手指缝里跑了过去,想要握住,却握不住。
万重山余光瞥见了他这举动,怕他乱想便锁上了车窗,腼腆道:“别吹风,躺一会儿”
谢轻舟淡淡道:“你忙完再叫我”万重山也附和了句便专心开车了。
到了辉盛大楼门口,谢轻舟已经醒了,只是不太想起身,又在车上窝了起来。
近几日他总觉困倦,吹了风就更想睡了。无奈,万重山没一会儿便又回到了车上,还伸手给他掩了掩小毛毯,打趣道:www.sxynkj.ċöm
“怎么,我一回车上你就睡着了,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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