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房内,我们都不再说什么了。没别的,只因为太晚了,再不休息天可就要亮了。两个女儿不能不吃早饭,我和臭狼必须起得来。家里的药还没送出去,夏天快结束了,药柜需要清理和打扫。时令更替,有的药得收,有的药得加,很小的事却很麻烦。
我们依旧只睡了一个时辰,起得还是有点晚了,臭狼干脆洗了几颗鸡蛋丢进锅里和粥一块儿熬着。我怀里的溯儿是饿得不行了,一醒来哭得让人耳朵都快聋了。已经一岁,奶粉不够她吃,我只好先泡了半瓶让她喝着。臭狼等了会儿掀锅把鸡蛋捞上来了,切了点儿胡萝卜和鸡蛋一块儿碾碎喂着。说实在的,从前喂玉儿都是有什么吃什么,他体质差一些,我们只是喂米饭地瓜和肉汤,喝过几次狼奶狗奶也不习惯,这样随便跟着大人吃反而好喂。
到了溯儿就不同了,喂养宝儿时精致许多,吃得丰富。看着她如今被照顾得这么好,我也想溯儿好好吃,跟着宝儿一样长得好,活泼。
两个大的,不睡到日上三竿是起不来了。明明昨晚还吵了一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楼上睡在一起,床架没完没了地响,幸好宝儿早早被叫下楼吃饭。房里那两个将近两个月不见面,疯了一场后万重山跑下来发了热水,又支支吾吾地朝我讨了药膏。
受伤也是常有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心疼玉儿,只能拿了药膏给万重山,叮嘱他不能涂太满,要轻点儿。他不好意思,急忙跑回楼上了。www.sxynkj.ċöm
我收拾好床铺和店面走到灶房看两个女儿吃饭,臭狼一边喂着溯儿一边叮嘱宝儿不要把蛋壳嚼碎了吞下去…我血压直线升高,将桌面的鸡蛋壳都收走了。
“宝儿,这个不能吃!”我道,小心拿了勺子往她碗里看有没有鸡蛋壳碎片,宝儿却不解。
“阿爷,怎么啦?这个放到粥里吃好香的。”
…
我绞尽脑汁,想骗她鸡蛋壳都是鸡屎变的,又或者吃了鸡蛋壳会长鸡皮肤,但是这些会吓到她。我只好低声告诉她:
“你把蛋壳吃了那些鸡以后就不下蛋了,还会追着你跑,啄你的腿。”语罢,见宝儿神色慌乱便知她终于是听懂了。臭狼直催她:
“快吃粥,蛋黄不吃给阿爷吃。吃饱了看看客厅有什么东西忘了带的,收拾收拾你爸爸该载你回去了。”
臭狼又给她盛了一勺粥,只是宝儿已经吃不下了,晃悠悠地跑到了前厅收拾东西,嘟着嘴像是不太高兴了。果然,才把书包收好就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要将她抱起来,可当我将她举到肩头才发觉她已经是大孩子了,于是又放下,牵到我与臭狼身边。
宝儿在我心里可不是一个小哭包,她活泼爱笑,可是这回住久了也舍不得离开家里,埋到我肚子里哭得越来越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话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她舍不得阿爷,舍不得陪她玩儿的小兔子。
人总是这样,希望自己能在别人的人生里留下一道无法忘怀的痕迹。我也不能免俗,不管臭狼怎么想,我还是答应宝儿,如果周末她没回来我们就去看她。
“拉钩钩了,骗人的是小狗。”
我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忽然都笑了,只见宝儿抬起头对我说:
“阿爷,没关系的,爸比说我们都是狗狗!”
我同臭狼相视一笑,连忙靠近她的耳朵说道:
“那我们三个约定好了,要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
此时臭狼也帮忙,问道:
“宝儿,可以保守秘密的人最厉害了。”
宝儿点点头,还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答应了,送她出门的时候恋恋不舍地要我亲一亲她的额头。我舍不得,臭狼和玉儿还能送到路口,我只能留在家里看顾溯儿。
因为旧伤,我走路多了腿骨会累,可是见到宝儿小小的背影我还是忍不住了,匆匆锁了门抱着溯儿追了上去。,挤在宝儿身边慢悠悠地走着。她说:
“阿爷,阿爷在这里背过我!”
大家都听笑了,夸她那么小的事还记得,只有我强忍着泪又一次将她牵到了手边。玉儿伸手拍了拍我的肩,悉心安慰:
“爹爹,我会带她回家的,再说了,我不是过两天才回去吗?”
此话一出我们几个都不敢坑声了,被宝儿听去直拦在玉儿面前,问道:
“爸比,我才不要吃爸爸做的饭。”玉儿难得不惯着他,直将她背到了身上。原本想要口头教育,却只是调侃一般笑她:
“你是舍不得我,真的,过两天爸比就回去了,你要乖乖吃饭,帮你爸爸做家务。”
一路上,玉儿都好好背着她,宝儿也安安静静的。父母两个一个在想女儿能不能慢点儿长大,一个在想这条山间小径能不能再长一些,饭菜能不能可口一些。
送到车边,玉儿还是将她放了下来,打开她的书包检查了下,又叮嘱了几句,出门要跟着爸爸走,想吃什么东西要先告诉爸爸。我以为他会再抱抱孩子,不想他只是上车检查了座椅,把水壶放在一边,从行李里拿了干净的小毯子给她盖着肚子,分别吻了吻万重山和宝儿,随后便下来了。
宝儿有点犯困,万重山哄了两句便闭眼打起了呼噜。玉儿也放心不少,催了催他:
“回去吧,过两天周末来接我。”万重山又从车上拿了个充电宝给他,随后便启程了。
东城到泽里坐车快些的话半小时就到了,玉儿好像到了下个育儿阶段。宝儿一向对他过度依赖,他也累,也担心孩子以后凡事怯懦。回来路上静静地不说话,我同臭狼一左一右伸手牵着他走,臭狼安慰道:
“安心留下来,只做我们的孩子,和你妹妹一起,回去了狼爹给你做你喜欢吃的。入秋了,你在家暖和些。”
臭狼太会说话,玉儿很快就高兴起来,转头问我:
“爹爹,我想养乌龟,能养吗?我看到街上有人在卖。”
“你要放在家里养吗?”我问。
“要两只。”玉儿说,我立刻明白了,他要一只给宝儿,一只放在家里给自己。
我想了想,棪子家有个小池塘,养鱼的人一定要的养龟,便告诉他了,他却不肯,扭捏地告诉我:
“不好,他肯定不收钱,还是我们一起去挑。”
语罢,臭狼直发笑,我也笑他脸皮太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棪子是自己人。这样,你先和你爹爹回去,我近路去他家抓两只。”sxynkj.ċöm
语罢,臭狼背着溯儿过去了。玉儿没再说什么,我便先带他回家做些乌龟能吃的饲料。他高兴得像个七八岁的孩子,楼上楼下翻找能装乌龟的容器,最后拿出来一个不怎么用玻璃菜盘和一块瓷质的洗笔池子,还带点儿雕花。
“爹爹,这个,这个是谁的?还用吗?”
听玉儿兴奋的语气,看来已经默认是他要拿来养乌龟的。我无奈拍了拍他的背:
“我哪里是爱练字的人,你猜是谁的?不怕你狼爹回来说你暴殄天物?”我说,只见玉儿又把那洗笔池子放回了楠竹架上。
“那不要了,换一个。”玉儿说道,兜兜转转地又拿钥匙把杂物间开了,翻来翻去没翻到合适的,等他收拾完也不早了,我只好先去灶房准备晚饭。
偶然打开最底层的碗屉时我见到了一张白瓷盘子,是拿来装大菜的,怎么想怎么舍不得,刚想拿钱给玉儿自己去买一个,不想他从房间里拿出来一个塑料盘子。
很大一个,原本是备菜盘,后来给宝儿装玩具了。现在那些玩具堆在收纳箱里,这个也用不着。玉儿又拿那两个器具到井边洗了洗,也还算干净。但我知道,他肯定最喜欢那个洗笔池,只是他也写字,也不太舍得。
“岐儿,我回来了。”
忽然的,臭狼抱着溯儿往我肩上拍了拍,右手拎着一小竹篓子,很是得意。
“玉儿在外头,咱们拿去给他。”我道,看溯儿流了汗,顺手拿了纱棉巾抱她去池边擦脸。臭狼才把竹篓放到地上,玉儿就索性做到搓衣板上和那两只小绿龟玩儿。两只都快赶上手心大了,要是别人,棪子是舍不得给的。
“你看吧,棪子给你挑的多漂亮,晚上炖了鸭我叫了他来,你要和棪子叔说谢谢。”
臭狼在一边像教个孩子一样,我也过去了。看玉儿给那两只乌龟分居,高兴得猛回答:
“好,好啊,晚上喝酒吧。”
一开始我还沉浸在他好像回来了那个温馨的氛围里,一听到他要喝酒我才觉得他是大人,臭狼更是有点儿迷糊了,问他:
“你还小,喝什么酒。”
只有玉儿大笑,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溯儿抱到一边陪他看那两只乌龟。
“狼爹,我都多大了?宝儿都快八岁了,是不是啊溯儿,只有你还是个小屁孩儿。”
话落,臭狼这才拍拍额头,直摇头:
“可是我有五百多岁,你还是头小狼。”
我忙将臭狼从地上牵起来了,笑道:
“随他吧,你要炖鸭就去准备,我杀不得那个。”
臭狼点点头,侧过身颇为落寞地吻了吻我的耳廓,随后去抓鸭子了。
“好了,我可以陪你玩这些乌龟了。”
臭狼终于被打发走,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和玉儿玩这些乌龟了。玉儿不知怎地学着臭狼摇了摇头,说道:
“溯儿你看。”
“看什么?”我替溯儿问了,玉儿只笑了笑,拿了小土铲来。那两只乌龟隔着玻璃打架,溯儿看得不亦乐乎,伸手从人家的的尾巴抓了起来,见乌龟张嘴也不怕,这胆子是和宝儿有的一拼。
“啊?我忽然想起来,你把乌龟抓回去,宝儿看到了会不会把人家炖了,她这两天不是喜欢做这个吃做那个吃吗?”
我问,玉儿只说:
“没事,反正不是给宝儿的,她也不会乱动。她养了鱼苗,不敢抓到一起。”
我稍稍放心了,从后山挖了几块带着青苔的石头回来,溯儿等我等得着急,已经牵着他哥哥走到路中间了。臭狼还是激动:
“岐儿,你看溯儿,走得比前两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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