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们都很舍不得玉儿,但还是赶在下雨前回到巽风泽了。
春耕时节,巽风泽地广物博,我们和棪子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翻好地,用了两天的时间把秧苗插好。我说我很害怕走田埂,夜子郎就挑了一些古砖修复田埂,他在前面铺我在后面夯实,弄完几亩地我们试着在田埂上跑,非常结实!而且用砖和石头砌得很结实,到时候下雨也不怕被冲垮。
巽风泽很神奇,这块地种的稻子不怎么需要打药,谷是去年的收起来的,保存的很好,育出来的苗黑绿黑绿的,我们一大家子都指着这些米过日子。当然,菜场子粮店也有卖,就是不如自己种的好吃。水田外我们还种了玉米,大家会收起来磨玉米面吃,蒸玉米面馒头,玉米馕,玉米粥,玉米面条。我在岐山的时候没这么多粮食,极寒之地,要跑到山下种洋芋,那很麻烦,要走很久的山路,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从雪山里出来的。那里面是另一番天地,但在我心里却不是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
我现在对巽风泽有十层滤镜,因为玉儿,因为夜子郎,因为这里的原住民。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但我仍旧觉得它神秘。比如,我对这里的印象就是有很多狼,山里种着很多草药,和岐山一样不被外人所知,偶尔有采药人。但是这里比岐山热闹,地气暖和,不管是外来人还是原住民大家都很友好。夜子郎和师傅们把主街的建筑修复得古香古色,环境很好,小溪流没有排污水下去,美家美户都淹着山脚把污水排出去。太神奇了,巽风泽在古时候的排水系统已经这么完善了。
晚上照例,干完活夜子郎杀了只鸭子,和玉儿那拿来的羊肚菌一起炖汤,我去买了几支羊排红烧,我,棪子,夜子郎,我们仨好好得好好补一下。绣楼没来,他要上课,但是棪子很是上心的,拿了饭盒和汤桶打包了,趁天还没完全黑就给他送去。夜子郎笑他:
“有了心上人把师傅都忘了,都不和师父喝酒了。”
他着急忙慌地说道:
“他不让我喝。”
我们笑着目送他离开,然后回到餐桌,做完农活的人吃三碗不多。夜子郎给溯儿喂饭。我最近有点嗜酒如命,夜子郎炸了辣椒酥,我爱吃得不得了,就自己喝起来了。
“爹爹,宝宝要喝。”
溯儿说道,一双手已经抓住桌子要爬上来了,看来不让她上饭桌吃是对的,不然我们都没法好好吃饭了。夜子郎看着她边吃边玩也生气了,索性把菜和汤都给她盛好放在小桌板上,我就和她说干杯,骗她把饭吃了。
这样让她自己吃反而快一点,可能是今天的饭菜太丰盛了,我喝了三杯吧,夜子郎看我还要再倒就啰嗦起来:
“还喝,你要上山打老虎吗?把自己当武松了。”
?
我可能真的有点醉了,也没想到怎么还嘴,夜子郎就把酒盏里的都喝了。羊排夜子郎放了料酒烧的,可好吃了。我太喜欢吃了,剩下的三块羊排夜子郎让给我了,我还把酱块都吃了,晚上吃了两大碗米饭,夜子郎给我打汤,玉儿不在家,腿和肠子夜子郎都打起来给我吃,我全部吃光,一点也不浪费。我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能吃,但是看到夜子郎吃了三碗,我就拜服了。
这种暴食带来的快乐很不一样,很爽,也很不爽。夜子郎吃完就忙着收拾,溯儿吃得整身油乎乎的,我就带她洗澡去了。我容易积食,夜子郎没有这种烦恼,清理完洗了我们爷仨的衣服,像个没事人似的。但我一洗完澡就坐着不想动弹,我摸了摸肚子,像四五个月大的,很胀。
“岐儿,出去外面走走。”
他道,手还润润的,有玉兰花的味道,是皂角粉里的。
“我是晕碳了吧,有些困。”
我说,夜子郎摸了摸我的额头,把那种淡淡的香气留在了上面,我看着他在皱眉,很舒服,不知道我死了他是什么表情,一定很刺激。
“岐儿,还是起来走走,免得酒暖思□□。”
我心说你还真是了解我,于是起身把鞋踢到族里,光着脚出去走走。
青石板很干净,走起来也不扎脚,白天被日头晒得炽热,夜晚踩着刚刚好,很温和,按夜子郎的话来说,多踩踩石头好处不少,刺激穴位,保身健体。
那鸭汤放了太多东西了,喝完我都觉得全身的气血通畅了不少,走了没多久我就想回屋了。太难受了,夜子郎怎么安慰我还是难受,十分烦躁。我们走到暗处去,他给我把了把脉,掐了下腰就明白了。
“岐儿,我们回家吧,你发性了。”
话落,我觉得面上真挂不住,光着脚一路跑回了家,用冷水擦脸擦身子还是很不舒服,我越是烦躁就越想哭。是不是今年不太一样?燥热,我从未如此难受过。
夜子郎泡了些清火茶来,我在屋里抱着溯儿,觉得自己快疯了,脑子里想过去和未来的记忆交错。为什么说有未来?因为我能预见,或许有一天我还是会离开夜子郎。我不敢在这些章节里笃定,我害怕一语成谶。
“岐儿,不哭。”
夜子郎快成了我的心魔,我看着他把杯子放在桌上,用扇子扇凉一些,过了一会儿他就把溯儿抱走了。抱去外面哄,我则自己静一静。但是今天真不一样,我静不下来,很难过,很难过。酒饱饭足后什么也没有,只给了我难过。因为喝酒,我更清醒了。我一直记得夜子郎伤害过我的事,虽然我不能否认他是真心待我的,可谁又能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我疯了一样跑到小厅堂,就像一个真正的妖怪一样,头发散乱。
“岐儿!”
夜子郎被吓坏了,溯儿在他肩上揪着头发,没有危险。我要溯儿,我想着,于是把溯儿半抢半抱回了屋里。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夜子郎发现我的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但他不认为这是神经性的问题,只是慢慢地走回屋里抱紧了我,小声问道:
“岐儿,把孩子放下来吧,我不抢她”
我看了看怀里的溯儿,其实还好,她看上去像是习惯了一样,依旧抓着我的衣襟时不时打两下空气,应该是要睡着了。
“不要碰我”
我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手脚蜷缩起来护着溯儿,她的手好小,小小的一双手鞠在我领子上。我小心吻了吻她的额头,闭上眼,我觉得自己很累了,只是睡不着。
“好,你不要伤自己。”
夜子郎说着,起身把墙上的五六把刀剑都收起来了,剪刀也收起来了,开奶粉盖的铁片也收起来了。他自觉地躺到一边的小床上,背对着我。蜡烛吹灭了,我看不到他是不是在哭。www.sxynkj.ċöm
我好想带着溯儿去死。
夜,从来没放过怕黑的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我的手腕被包扎起来了,我动了一下才知道疼。夜子郎在我身边坐着,红肿的眼看着正拿着奶瓶大快朵颐的溯儿。
我记忆很差,但不至于把昨天发生过的事都忘了。睡了一觉,脑子放空几个时辰精神好了点,也愿意和人说话了。
我直问道:
“夜子郎,你又往我身子里种蛊?”
他呆滞了一会儿,好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苦笑道:
“如果我说这是你自己割的,你相信吗?”
我摇了摇头,起床喝了一杯水。我觉得很荒谬,夜子郎要说谎也不会拿这种借口。
“有这样的案例,病患梦游时开枪杀死了自己的伴侣,醒来后却一无所知。岐儿,我怎么可能在你身上划口子呢?!”
他觉得自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崩溃地摔在地上发抖。我忙上前抱紧了他,还能笑出来。
“我信你,夜子郎,还好…我没杀了你。”
夜子郎这才稳定下来,我快把他逼疯了。
“岐儿,你该吃药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伤了溯儿,”sxynkj.ċöm
我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我已经开始读不懂他的眼神了,因为此时此刻他眼中倒映着的是我,浑身布满杀气与罪恶的我。
“哥,谢谢你这样照顾我,是我对不住你。”
我笑道,把桌上的颗粒药倒了两颗出来就水吞了,夜子郎把一种绿色的胶囊也拿出来了,那个每天早上要吃一颗,好吸收,可以稳定精神。
“岐儿,我对不起狐族,我明明在堂里发过誓的,会好好照顾你永生永世。”
夜子郎哭了,抱着溯儿靠在床脚哽咽起来,像小时候做错了事情一样。但是,他没有爹娘哄他,我也没有了。
“很多事都变了。”
我道,将他搀扶了到了床上坐着,他紧抱着溯儿,溯儿看他这幅样子看得有些出神。
“吃了药就不会让臭狼伤心了,不要自责。”
夜子郎抬头看了看我,我们三个抱在一起,那么幸福,有那么痛苦。
把桌上的几盒药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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