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市的天气说变就变,时蕴刚出了教学楼就闻到一股潮湿的味道,天空雾蒙蒙的,空气中的湿气扫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那一片乌云被风吹走,被遮在其后的落日才露了面。
余晖洒在地上的水面上,折射出的光打在两条纤细的腿上。
凉风拂过,碎发凌乱地扫了扫她的脸颊和脖颈,她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
时蕴垂着眸子,神色淡淡的。
她本来不惧冷,也许是在那里呆的时间有些久了,有了后遗症。
旁边碎碎念的声音停了,她没发现还自顾自地走着,后面的人双手环臂无奈地喊了她一声,她才回神往后看去。
“时蕴,我刚才说了这么多你一句都没听进去?”
时蕴眼神黯然,昨天拜托沈叔叔帮的忙也没有消息,她到底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许也跑了两步跟上她,浓眉轻蹙,埋怨道,“你到底怎么了?莫名其妙消失好几个月,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冷冰冰的,还瘦了这么多,你去哪儿了?”
时蕴原本白皙的脸上还带有些婴儿肥,眼睛炯炯有神,鼻尖一颗棕色小痣,整个人灵气又生动。sxynkj.ċöm
可现在瘦了一圈,眼尾略微上挑,眼神却暗淡了不少,长相虽然更加精致了,但不如有婴儿肥时可爱。
“渡劫。”朱唇轻启,她慢吞吞地吐了两个字,没再管他,继续往前走。
“......”许也看着她背后那白色书包上的一点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蹭上的,暗红色,像是陈旧的血。
满是活力的少年追上去,“时蕴!”
许也挡在时蕴面前,周正的五官扭在一起,单纯的大眼睛翻着白眼,还露出两颗门牙。
时蕴轻抿着唇抬眼看去,许也被自己被逗笑了,笑得灿烂。
“无不无聊?”时蕴绕过他往旁边走,被许也隔着卫衣袖子抓住了她的手腕,原本还笑得阳光的少年眼神黯淡下来,“我其实想逗你开心。”
时蕴看着许也那么受伤的表情,于心不忍,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自己的情绪确实不应该波及他。
“好了,我没事。”她抿嘴笑了下,皮笑肉不笑,虽然是这样,许也也满意了。
他跟时蕴并排走着,脸色却没变好,满是失落。
在时蕴问了两遍之后,他才慢慢开口,“我继母的儿子要来了。”
时蕴怔了下,她知道许也爸爸很早之前就再婚了,但从来不知道他继母那边还有个儿子。
“你也知道,我跟裴听关系本来就不算好,她儿子一来,就我爸那个样子,肯定是会忘了我的。”
时蕴皱眉,否定道:“你是许叔的亲儿子,不会的。”
“唉。”许也扬着头,感受着风从脸上拂过,叹了口气。
时蕴自顾不暇,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许也像哄好了自己一样,转过头冲她笑着说道:“以后我被我爸赶出来,你可要收留我啊!”
时蕴垂下眼帘低笑了声,觉得他有些夸张,却还是应了句。
几栋相邻的别墅周围修剪着整齐的绿植,板正的小道,树叶随着风吹沙沙作响。www.sxynkj.ċöm
被吹落的叶子轻飘飘地落在了时蕴的头上,许也喊道:“别动。”
他伸手拿了下来,杵在她眼前,嫉妒地说道:“果然,连叶子都喜欢占长得好看的便宜。”
时蕴彻底被他逗乐了,扬着嘴角把他手里的叶子拿了起来,正想好好打量这位‘流氓’时,余光看到了正站在叶子不远处的身影。
她手稍稍一偏,对面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
黑色的棒球衫,里面穿了件戴着帽子的白色卫衣,修长的腿被稍微宽松的直筒裤遮挡着,头发不长,露着前额,浓眉下面的眼尾平滑略微上翘,眼睛细长。
时蕴在看清他长相的时候,眼底折出浅浅的微光,一时间怔在原地。
周以绥眼神有些闪烁,嘴唇轻抿着,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色微变,垂在腿边的手下意识地往后收。
许也顺着时蕴的视线看过去,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周忆裴?”
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那正是他继母的儿子。
周忆裴长相随裴听,尤其是那双眼睛,能把人吸进他波涛汹涌的故事里。
“时蕴,我们先去你家。”许也阴沉着脸,拽着时蕴的手腕就往时蕴家走。
被他拉拽着踉跄两步跟上他,时蕴从周以绥旁边过去,从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一时之间恍了神。
“你在想什么?”许也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差的不行,还有些生气,本来以为时蕴能安慰他什么的,却发现她像是丢了魂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时蕴?时蕴?”许也起身伸手推了推,神游之外的人这才回了神,迷茫地啊了一声。
“你在想什么?”
“刚才那是——”
提起那个人许也就像是吃了枪药一样,嘴角耷拉着,“还能是谁,是我爸的便宜儿子呗!”
时蕴觉得脑子有些混乱,周以绥是裴姨的儿子?那抛弃周以绥也是她?
她实在没办法想象那么温婉的裴姨和抛弃周以绥的母亲是一个人。
“我刚刚听你喊他周忆裴?”
许也不满意她总是问周忆裴的事情,吐槽道:“你就不关心我?老是问一个外人做什么?”
时蕴抿了抿嘴,说道:“关心你所以才问的啊!”
“好吧。”他这段时间憋得也难受,其他几个狐朋狗友一点都不靠谱,给他出的主意都不怎么入流。
他坐在时蕴旁边说道:“我听裴听喊他周忆裴,前段时间他前夫家那边总是给裴听打电话,好像就是周忆裴出了什么事情,他爸不想要他了,就想让裴听把人接过来。”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你说我爸也真的是,居然同意了!能让自己爸爸讨厌成那个样子的人,你说他得什么德行?我跟你说,早晚是个祸害!”
时蕴的脸色很难看,他说的义正言辞,好像就能预料到周以绥未来会是什么样一般。
被时蕴看的心里发麻,许也抿着嘴喉结上下滑动了下,问道:“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言语这么刻薄了?”
“......”许也哽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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