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许出差结束,还带回来一个消息。她在香港的最后几天,寻访了老同学姚宝桐的旧址,得知姚宝桐已经过世数月。
顾景去房间找顾青许,正撞见她在与沈齐的妈妈通话,听得了这些,在门外愣住许久。
直到她们电话打完,顾景才推门进去:“妈妈,你刚才说姚阿姨……”
近年虽无过多交往,但想起昔日的同窗之谊,顾青许还是忍不住悲痛,她垂下眼眸:“看她分享的一直都是简单平静的生活,我以为她过得不会太差,健康幸福,这些都是我以为,就连她这么久没更新动态,我也只是以为她很忙。”
顾景对姚宝桐没有深厚情谊,连面都不曾见过,要说为她伤心,可能会有,但不会比顾青许更多。
至亲家人也都没让他经历过死别之痛,他实在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去安慰顾青许。
顾青许用手背抹去眼泪:“难过的时候早就过了,只是沈齐的妈妈打电话问我找到人没有。人家是关心我,我不好隐瞒,把我知道情况复述了一遍,自己又听了一遍,就觉得可怕。人类在病魔面前真的很渺小,我甚至不知道,她被折磨了这么久。”
顾景坐在她身边,将桌上的纸巾盒拿起,抽了几张纸递过去:“我不知道说什么会让你少一些难过。”
“你什么都不用说。”顾青许握着他的手,“只要你在妈妈身边,妈妈能陪着你,保护你,这就够了。”
姚宝桐一离世,她的儿子以后该怎么过?
听邻居说,姚宝桐为了这段婚姻早就跟家里闹翻了,后来孩子的父亲又跟她离婚娶了别人,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带孩子。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孩子的父亲才过来把人接走了。壹趣妏敩
顾青许自己也是一位母亲,她无法想象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要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的日子。有继母就有继父,他爹要是真心疼儿子,不会离婚这些年从未探望过他。
想到此处,难免又多了一重伤心,顾青许眼眶红了一圈,顾景轻轻抱着她:“不要伤心,我会永远陪着妈妈的。”
顾青许拍着他的后背,无言点头。
过了许久,气氛不再那么沉重,顾景说起一件他早就要告诉顾青许的事:“我好像在学校见过姚阿姨的儿子了。”
“你见过时威了?”顾青许是从姚宝桐邻居口中得知的她儿子的名字。
顾景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没错,打开手机里的时威的照片给顾青许看:“我仔细询问过,就我知道的一些情况,跟他完全对得上,但还是要问过你才能确定。”
顾青许赶忙翻开姚宝桐的社交动态,比对之下,确定没错。
“庄廷希告诉我,时家跟沈齐家一样,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时威还有个哥哥,人品不太好,偶尔会欺负他。”顾景说,“我当时不知道,刚才听你这么一说,这个哥哥应该不是他的亲哥哥,那么欺负……”
顾青许叹了口气:“知道了又能怎么办呢。”
顾景说:“我现在跟他是同班,也是同桌。”
“那你可以对他友善一些,力所能及的,就多多帮助他。”
“我会的。”顾景承诺道,“虽然摸不清他是什么性格,但我确定他是个很好的人,他对我很友善,也经常帮助我,我帮助他是应该的。”
后来再在班里见到时威,顾景终于想起,初次见面问起时威有关他母亲的事,他为何情绪突变,含糊地略过这个话题。
或许是伤心,或许是有难言之隐,顾景不想戳人痛处,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同情他,所以没刻意提起这些,依旧与他正常交往。
*
今早摸底考的成绩就出来了,顾景来得晚了些,就见班里一堆学生围着后面的黑板。那里开辟了一块“成绩角”,专门用来张贴每次考试的成绩排名。
眼下人围得不老少,顾景没去凑热闹,刚坐下,时威就对他说:“我看了成绩,你是第一,但不是年级第一。”
顾景“哦”了声:“正常。”
“可你掉出年级前三就不正常了。”庄廷希刚从办公室过来,把单独打印的年级排名表摊在他桌上,指着第一的名字,“这个姓江的就是上回挑衅沈齐的人,现在还跟姜羽是同桌,最近两个人走得很近,不知道在搞什么。”
顾景被自己的排名震惊了几秒——他自从来到一中,排名从未掉出过前三,这次却是年级第四。
前三名分别是:江屿,秦玖,沈齐。
“姜羽的同桌?那他是不是看了我们给姜羽的讲义?”时威猜测道。
庄廷希哼笑:“他有考第一的水平,还用得着我们给的讲义?”
“对了,姜羽这次考得怎么样?”顾景眼睛扫着排名表往下找。
“别找了。”庄廷希把排名表抽走,对折起来,“这是年级前百的排名,他怎么可能在上面?第一又是那个姓江的,沈齐这回还不得气死。”
时威闻言笑了一声,王昱恒跨组喊他的名字,他站起来:“我出去一下。”
庄廷希坐在了时威的椅子上,顾景疑惑地看着他:“你坐下干嘛?回你自己的座位呀。”
“坐会儿都不行?”庄廷希说,“有事问你。”
庄廷希一说有事,顾景就心慌,他看了看四周:“你又有事?这儿可都是人。”
“放心,我不说别的,这次是正经事。”庄廷希掏出手机,点开了他与沈齐的聊天记录。
顾景还没看内容,就把他的手拉到了桌底下:“你疯了吗,这么大摇大摆,班主任看见了要没收的。”
“班主任看到的还少吗,不能让年级主任看见才是真的。”庄廷希把手机递给顾景,“哎,沈齐叫我问你,周末打真人CS去不去。”
“就不能等中午放学、晚上放学再问吗。”
“他哪儿等得急啊,你不带手机,他只能把消息发到我这里了。你就说去不去,去的话我这就找人了,得拉一个队伍,场地也要选个好的。”
那天随口一说,没想到沈齐真惦记着,顾景最后只好答应了。
*
上午各科老师轮流讲试卷,顾景才想起自己这次的退步,大课间的时候,班主任抢在所有老师之前把他叫了去,不是批评,而是宽慰他。
“你这次考得其实不差,单科有两门在年级上排第一,其他七门也都发挥正常。我知道你从没跌下过前三,这次考了个第四,心里可能……”
“但马有失蹄,人有失足,不到高考结束就不算输。”
“所以如果下午有别的老师找你谈话,像A班的化学老师,他是老教师了,一些为你好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可能语气冲了点,但肯定没有恶意。你自己甄别出有用的,没用的就当他在放屁,左耳进右耳出。”
谭必群看过顾景的成绩,说真的,哪一科拎出来都算拔尖,只是相比之下,化学试卷丢分的地方都太不值了,一看就是粗心导致的。
A班化学老师有脾气是出了名的,顾景细心也是出了名的,办公室里每每提到年级前几的几个学生,都要夸顾景一句:“这些孩子一贯的细心且稳当。”
这回偏偏在化学上丢了太多不该丢的分,化学组录成绩的时候,有位老师跟那个化学老师开玩笑:“该不是对你有意见吧,这么明显的送分题他都能错?”
随口一句,A班那位却听进了心里,谭必群早上上班遇见他,他还挂着脸,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我明白。”顾景点头。
谭必群笑着缓和气氛:“你也别想太多,咱们物化班嘛,物理化学肯定要重视。你物理我是不担心,我教的我知道,偶尔失误我也能理解。化学老师咱就让让他,毕竟年纪大了,情绪波动大,你哪怕比上次少个半分,他都觉得你分心了。他下午要是找你,你就去他办公室走一趟,听他两句念叨,总之别往心里去。”壹趣妏敩
顾景跟着笑起来:“我没那么脆弱,您放心。”
“对,不脆弱就好。今天一早我看见何老师抓人,咱们原来一班的郑瑜,她现在在二班了,走班的课程还在A班上,这你应该知道。”谭必群口中的何老师,就是A班的化学老师。
顾景应了声,问:“何老师找她了?”
“是啊,第一个就找的她。”谭必群摇头叹了声,“这姑娘最近成绩下滑得厉害,期中重新分班,她要再不加把劲儿,说不准就掉到B班去了。何老师说话又狠,没几句就把人说哭了,我就想来给你打个预防针。”
后来谭必群又说了些话,直到课间操结束的广播响起,才让顾景回去。
回去的时候顾景脑子里很乱,沈齐从楼梯上来正撞见他低头走路,快撞上墙的时候在后面拉了他一把:“想什么呢,走路也不看路。”
旁边都是收操回来的学生,路过时说说笑笑,顾景摇了摇头,抬脚往教室走。
“你不说,我可找你们班主任问去了。”沈齐知道顾景没去操场,是被叫去了办公室,“是不是他骂你了?”
“不是。”顾景停下脚步,等周围人走得差不多了,把沈齐拉到一边,犹犹豫豫地还是开了口,“我在思考,早恋会不会影响学习。”
“谭必群说的?”沈齐想起今早看的年级排名,“他怀疑你考第四是因为早恋?”
“不是怀疑我,是怀疑……郑瑜。”顾景低声道,“她这次考得很差,被何老师叫去训话,问她是不是早恋了,她支支吾吾的,没承认也没否认。但是我知道,她之前发朋友圈提到过一次,是真的。”
沈齐对此一点都不惊讶:“所以你就想,跟我谈恋爱影响了你的学习?”
顾景不否认:“我是想过一点。”
沈齐立刻变了脸,然而顾景下一句就是:“但你的成绩跟以前比是有进步的,所以这个结论不绝对。”
沈齐险些以为顾景要提分手,听到这句脸色才稍微缓过来:“那你还在纠结什么呢?”
顾景说:“我就换了一个角度想,比如,我是不是意志力太薄弱了?”
考试那两天,沈齐不慎感冒了,他和沈齐在同一个考场,沈齐咳嗽一声,他就忍不住回头看沈齐一眼。
尤其是考化学那场,有个监考老师站在阳台上抽烟,窗户开着,烟味儿飘进来,沈齐闻着咳得更厉害了。
顾景设想了何老师下午找他的场景,万一也被问到是否早恋,他得确定自己这次的失误是因为什么。
经过刚才的思考,他觉得应该不能归咎于早恋,只能说他意志力薄弱,因为就算他和沈齐不是恋人的关系,他们还是朋友,他也一样会关心沈齐的身体。
顾景把这些话跟沈齐一说,感冒还没好全的沈齐差点想把他拖进厕所狂亲一顿。
怎么能这么可爱?这么可爱的小兔子是谁的男朋友?
“你觉得我想的对吗?”顾景一边问沈齐,一边还在给自己作证,“我真的是因为关心,而这个关心,与你是不是我男朋友没有必然联系。如果感冒的不是你,换了是姜羽,我也会在意的。”
“当然,你想的都对。”沈齐说着突然头扭到一边,咳嗽了两声。
“你夜里睡觉是不是又没关空调?明明昨天都不咳嗽了。”顾景皱起眉。
“没有,我听你的,早就不敢开着空调睡觉了。”沈齐清了下嗓子,继续说,“就是出操回来,上楼跑得急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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