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用双面镜见上一面,这个习惯成了欧若拉兄妹心照不宣的约定。
不过在联系沐炎之前,欧若拉花了点时间回信。
昨儿早上,欧若拉分别给凯瑟琳的哥哥阿尔克特·帕尔默和布雷斯的母亲扎比尼夫人去了信,今天一大早,阿尔克特把信托给家养小精灵,辗转凯瑟琳亲自递到欧若拉手上,期间诚意可见一斑。
阿尔克特已经着手办理离职手续,他日后的主场在美国纽约——国际巫师联合会总部和美国魔法国会总部所在地。
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样的后代,凯瑟琳不是薄情寡义的人,阿尔克特也不是,他没法对陷在牢狱的塞雷诺斯不管不问,只不过需要合适的立场去帮扶旧友。
欧若拉的提议叫阿尔克特十分心动,但这件事牵扯较多,他一个人不能做主,早上的来信里,阿尔克特只说叫欧若拉不要着急,除了父亲,他还要问过母亲舅家的意见。
帕尔默的母亲舅家奥布莱恩家族,欧若拉倒不担心他们的态度,成事不急于一时,深思熟虑反倒说明合作者的态度和底蕴,阿尔克特愿意在极短的时间内给出自己那份态度,这已经让欧若拉喜出望外。
回信写了一半,杵碗而立的双面镜亮了亮,欧若拉掀起眼皮。
“嗨,小公主,”沐炎语气如独守空闺的少妇,“英国已经十二点十五了,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凯瑟琳不舒服,我送她回宿舍,路上耽搁了会,回来就忙着写回信,忘了看时间,”欧若拉朝他挥了挥笔尾的羽毛,下笔速度快了许多,“你今天不忙?”
“还行,宅子里的老家伙们休息得早,”沐炎没有多说,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俊脸贴近镜子,只差把脖子从镜子里伸出来,“哟,得我们家公主亲自回信,写给谁的?”壹趣妏敩
“阿尔克特,”欧若拉又用羽毛笔拂了镜面,声音软乎乎地安抚,“等我会儿,写完再和你说。”
沐炎知道她要专心做事,眼神随着她的声音柔软下来,也不催,静静伏在双面镜另一头等着,小姑娘微垂着头写字,时而停笔琢磨措辞,他又用眼神一点点向上描摹小妹妹脖颈和脸侧的弧度。
欧若拉把发髻梳得很高,经历一上午,少许发丝挣脱束缚垂落在温软的面颊旁,随着动作微微摇晃,被餐厅窗外午后灿然的光晕染成金褐色,衬得整个人如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那般充满朝气。
沐炎身处的地界已经日落许久,可瞧镜那头的妹妹,他只觉得心情畅然快活。
真好,就该这样,她该恣意地活在阳光下,无论做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这么想着,当欧若拉手上事情告一段落、准备再度搭话时,沐炎抢先道,“你想怎么做都成,有好事记得带上我更好。”
“做之前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欧若拉瞥了他一眼,“我倒想好事主动找到头上。”
“小公主亲自出马,还能有差?”沐炎把一整天的笑容都留给了小妹妹,“多诺万是个好苗子,能力和为人都靠得住,我跟阿尔的交情比他深,但他在阿尔心目中比你想得分量重,这件事你托阿尔办错不了。”
“谁说我托阿尔克特只为了捞塞雷诺斯出狱?”欧若拉把信规整地封存好,“塞雷诺斯这个人值不值得,得试过才知道,把筹码和指望全押在他身上,这摊生意也不用张罗了。”www.sxynkj.ċöm
“那你指望谁?”沐炎摸摸下巴,“帕尔默家族?奥布莱恩家族?还是其他哪个家族?”
“指望我自己,”欧若拉不紧不慢地回答,“还有米斯兰迪尔。”
……
短短不到两小时的午休,欧若拉倍感充实。
撂了跟哥哥的双面镜,她拿传音宝石想问问凯瑟琳好点没,无意间切入沐炎和凯瑟琳的聊天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面上不闻不问的哥哥,居然因为自己随口一句话去关慰凯瑟琳!
碍于教养,欧若拉当即挂断传音宝石,曾经冒过苗头的念想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又想到两人如今天各一方,心里头甜蜜与苦涩彼此纠葛难解难分,她不得不把那些个小念头再度压回心底。
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午睡也不得安生,欧若拉只觉刚来了困意,分针就跳到必须起床的位置,沿壁炉钻回魔药办公室时,她还一副揉着眼泪呵欠连天的状态。
斯内普将一卷羊皮纸丢到欧若拉怀里,余光打量小姑娘精神萎靡的模样,“随意”地问,“上过黑魔法防御课了?”
“唔,上了。”欧若拉迷迷糊糊地拆开纸卷,密集的小字引她“嚯”地一震,所有困意都被吓退,只见羊皮纸上列出长长的名单,后面附赘着两栏成绩——态度分和实际分。
老天,西弗勒斯真的接受了自己的建议!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了成品!短短一天,他不是闲人——要备课、上课,要批改作业、为医疗翼制药,竟还有空余时间帮她把东西整理好,这可是六个学年的暑假作业!他早上还给他们上了大课!昨晚睡了吗?换成旁人通宵都不一定忙得完,可他……
欧若拉怔然望向男人的眼,他的肤色因常年不见阳光而苍白,这使得眼下两片青黑格外明显,她的心又被揪扯了一个来回。
男人浑然不觉,只当她怔愣是因为没醒盹,顿了顿,追问道,“嗯…感觉怎么样?”
“啊?”欧若拉正沉浸在感动里无法自拔,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以为他问的是手上的成果,只差泪眼朦胧地用力点头,“好!太好了!简直完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斯内普一窒。
黑魔法防御课…当真这么好?
卢平学识上当然没得挑,可小丫头一向眼高于顶,又是放他名下养着的,从挑剔的她嘴里讲出这话,某人心里不可言说的醋坛子瞬间被打翻。
闹脾气的老男人面上不显,冷淡地指着她手上的羊皮纸,“适可而止,顾好分内的事。”
“放心教授,”斯内普一贯拉着张长脸,欧若拉没觉他跟往常有什么不同,态度好得很,“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斯内普咬牙,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挑拣,咽下口气,目光收回面前的教案上,“行了,出去吧!”
“好的教授!”欧若拉心下兴奋,决心用手上的东西干出一番大事业,到时候给他增光添彩——想到这,欧若拉朝办公桌的方向深鞠一躬,“谢谢教授!”
小姑娘百灵鸟儿似地冲出魔药办公室,徒留她幽怨的监护人对着门板发呆。
哼,同样是她的老师,他都没得过这种夸奖!
旧账未清又添新账,男人抿唇置了会气,把踢翻的醋坛子扶正,拂拂袖转身投入新一轮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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