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爹问道:“说到这,你不害怕了!”
赖二长叹口气,眼中发红,透着莫明的衰伤:“话本都编了好几百个了,有什么害怕的,该来的总会来,挡不住,海天镇存在多少年,镇长我们姜家就当了多少年,子嗣不管多努力,都只有一个延续香火。”
赖二说的伤感,听着的人都沉默了,不育这事,在姜家没出现过,或早或晚,总共也只有一个独苗苗!
屋外蒙蒙细雨,风时不时地吹打,赖二说的这事,在停下来时安静极了。
石老爹知道赖二还有个兄长,是他父亲认养的,自幼养在膝下,赖二今年四十六岁,他兄长五十六岁,逢年过节,他兄长也不曾回来,就算有了子女,祭祀的那天就只写名字,赖二也不知是那个!
却没人说他兄长是白眼狼,想来也是有原因的,多子多福,在镇长家是不存在的!
说个过分的,哪怕认定了不能生,在嫁进镇长家后,却能生,不多,也只有一个。
有人说随镇长离世而消失的册子,光一个名字,千丝万缕,子子孙孙都祭祀下去,一代又一代,周而复始。
夜晚总是来的如此之快,此时已是三更半夜,宋如轩撑着一把伞,提着灯笼从屋子里出来,夜间的雾气繁重,大约是感得冷,宋如轩裹紧身上的狐裘,目光不明白画楼所住的屋子看了一眼,见没异样后,才转身出了院子。
这院子里,除了一个十一,没一个是人,他虽不知宋如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却也动不得他。
至于元雾,早在戴上幻灵裘开始,也不是人了。
他们不过都是披着人皮的妖魔鬼怪,学着当一个正常人。
说来奇怪,若是以往他听了赖二这些话,只会嗤之以鼻。
以往不知缘由,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哪怕是兄长,平日里也说不上几句话,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寒潭里,也没觉得不同。
如今知道却好似明白了,从没见过,从没接触过,于鬼怪之事既是畏惧,又是惊悚,再害怕,再不甘,也只是职责二字认命。
在他看来,一脉相承,终不过是个诅咒,世世代代逃不了这个诅咒。
对于宋如轩夜里出去的事,意料之中,白画楼揉了眉心,夜间雾重,哪怕他身体异于常人,既化作了人的模样,自是逃不了规则。
天黑沉沉的,空气里透着一股冷意,做人长了,这样的夜晚让宋如轩格外不适,阵阵雾雨打在脸上,凉嗖嗖的,宋如轩不禁打了个冷颤。sxynkj.ċöm
一人一伞一灯笼在三更半夜在雾重沉沉下独自行走,若有人看见非吓晕了不可。
……
不知走了多久,长到宋如轩失了耐性,多了份臊意,才到了源头,宋如轩松了一口气,白天也没觉得有多远,夜间就道阻且长了,宋如轩摇头。
抬头看了看了源头,没什么不同,宋如轩心中犹豫,干脆一狠心。
提着灯笼走进茅草屋,放下灯笼后,宋如轩坐在干茅草上,只见一团透着灵气的黑雾从躯壳中出来,而茅草上的躯体如同死去一般,了无生机。
茅草屋又是一翻模样,哪里还有白天所见的一样。
一座亭子,白帷四散,灯火通明,宋如轩一惊,飘在原地,淡蓝色的灵气明明灭灭。
幻境,这哪里是源头,简直是来送人头的,它虽没出茅草屋却能感到此地阴气甚重,一旦出去生死不明。
白天时他还觉得奇怪,那些人为何说话一喘一喘的,像有什么压在心头,喘不过气,还欲言又止,现下见了这般景象,又犹豫了。
“屋里的朋友,都到这儿了,不打算出来一见。”室外诡异的娃娃音传进来,宋如轩吓的雾气四散,慢慢的又一点一点聚成一团。
大概是觉得久了,屋外的东西也失了耐性,发出咯咯咯的笑:“怕什么,吾又不会吃了你,白天时吾还见你,不想晚上你就来了,放心,又不会死,吾还有事相求呢!”
说是有事相求,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
话说到这份上,宋如轩也不得不出去了,惹恼了它,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宋如轩不敢赌。
“一团有灵气的心魔,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你在思念谁,又在放不下谁,既不愿成魔。”
宋如轩不答,此时此刻,茅草屋消失了,四周寒鸦声起,目光所及,寸草不生,亭子上立着人骨,像在滋养着亭子。
“别看了,没了遮羞布,愣着干什么,进来吧。”
果然人当久了,这点都受不住,有什么可奇怪的,道也算个识趣的,它向来没耐性,惹恼了它,就留下来陪它吧!
宋如轩进了亭子后,却发现内有乾坤。
“进来了!进来了,我就说吗!”
“又进来一个倒霉鬼。”
“有什么可奇怪的,不过来送人头而已,哦不,不能算是人了,进了妄生亭,棺材板就差没入土了。”
“司祭那老东西,就知道没安好心。”
“嘘!你不要命了,竟然敢唤那位大人的名字。”
“命,我呸!还不如给我个解脱,我都解肢了,还怕个什么。”只剩下一个蛇头的蛇吐着蛇信子愤怒道,大声嚷嚷,大有一死网破的意思。
“随它去吧,也不是第一次了,还不是仗着它那在外界的八个脑壳作威作福,有恃无恐。”一只黑悠啾的老虎飘在上空,话里透着羡慕。
……
各种各样的声音杂在一起,宋如轩充耳不闻。
所见所闻,不过是这亭子的东西故意为之。
果然,不多时,就有一名做卫兵打扮的人,一只书生扮像的狐狸,还有一名身着布衣短打猫出现在宋如轩眼前。
也不说话,就示意宋如轩跟着看走。
“你们行不行!”书生扮像的狐狸眯着狭长的眼睛,露出尖牙,声音尖细,光是说话,听着就刻薄的得,身后摇的欢快的尾,透着幸灾乐祸。
一人一猫吃力的往两边拉,身着布衣短打的猫显然也急了,露出尖尖的爪子往门挠:“阙溯,你说的轻巧,哪回不是我们来开门,有本事你自己来,就知道说风凉话。”
“听听,说不行,还不乐意了,我就是不行,才让你们来开门,我若是行,还有你们什么事。”狐狸无视愤怒的的目光,变回原体,抖搂着满身红毛,打算打盹,“也就是我,不介意你们修为弱,把你们从海狱里捞出来,不然你以为你们能如此轻松。”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臊狐狸,明明是我们自己积功德出来的,怎么成了你捞我们,就知道偷懒。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摊上你这只狐狸。”身穿布衣短打的猫满腹委屈,“怎么说,我们也是在大人面前露脸的人物,既穿的如此寒酸,就许丁他明明是个书生,你既然让他作士兵扮像……你个赌徒,有本事你就别抢许丁的衣服,光屁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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