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果想起那日，自己看到阿宁鬼鬼祟祟在段觉晴耳畔说的那句话。
“姐姐，你养我吧。我永远陪着你，在冥府。”
灵果不太敢相信，阿宁对姐姐竟有这种心思。
虽然段觉晴从来不曾跟她提起过，可她依旧觉得奇怪。
难道姐姐喜欢阿宁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姐姐会怎么做呢？是顺水推舟还是假装不知？
“他怎么了？”段觉晴微愣，抬头看向灵果，反应过来之后，她忍俊不禁，“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灵果犹豫半晌，低声问道：“姐姐，如果有一天，他对你说了什么，你就当做没听见，不知道好不好。”
段觉晴愣住，呆了半晌，忽然失笑道：“你是担心我被他骗财骗色吗？”
灵果有时候感觉段觉晴和阿宁二人有点小鸡破壳而出认定便是一辈子的关系一样。
段觉晴的性格和阿宁很像。
但是她比阿宁更加理智且睿智。
她知道阿宁是什么样的人，知道阿宁的底线在哪里，所以阿宁不管怎么做，她都能猜出他想要表达的意图。
灵活有时候觉得，段觉晴对阿宁的感情和阿宁对段觉晴的感情截然不同，段觉晴像是只把少年当有趣好玩初生的宠物？小孩儿养着？www.sxynkj.ċöm
“那倒不是啦……”
但二人是唯一亲密的感觉，却让她常常觉得自己被排挤在之外。
阿宁平时虽然呆，但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情，肯定是被段觉晴迷住了，不舍得走。
一定是的，刚有了神志，不知不知来处也不知归处，一定只是觉得好玩才来赖在姐姐身边的。
灵果如此想着。
段觉晴闻言，愣了愣，沉默半晌，轻声问：“灵果，我怎么感觉，你有些害怕我跟阿宁？”
“呃……没有呀。”灵果摇头。
“真的没有？
她点了点头，“阿宁是鬼魂演化化形来的……你和他之间，万一有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段觉晴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灵果的头，语重心长地教育：“灵果，你要记住，我和阿宁，并不存在什么利害冲突。”
段觉晴看着在忘川河边被小玩具吸引玩的不亦乐乎的少年，淡淡道：“他刚化形，以后千年万年估计也只能呆在这冥府，我就是瞧他生的好看可爱，一片空白懵懂偶尔顽劣，随他去，罢了”。
话罢，口渴地端起茶盏，吹开里面的浮沫，浅浅啜泣了一口气。
灵果震惊，“姐姐，你难不成要一直养着他？”
段觉晴被她这句话呛的那口茶堵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一直咳嗽。
灵果担忧地伸长胳膊在她背上拍了好一会儿。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来，段觉晴擦了擦嘴角，义正言辞道：“养小鬼，可不兴啊。”
不知怎地，阿宁也恰好抬头望来，黑湛湛的眸子在这儿幽暗的光线里，仿佛反射了忘川河上的光，波光粼粼，显得异常深邃迷人。
懵懂无知中透着一股邪肆。
果然和鬼呆久了，人都被同化了。
段觉晴朝他挥挥爪子，露齿一笑。
灵果：“……”
她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她看不明白。
灵果顿时心虚起来，赶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安静吃着从人间带回来的零食。
段觉晴喝了水，将杯子放回了桌案，看见了趴在岸边的少年，于是朝他招了招手。
少年慢吞吞地迈步，走过去了。
“这么晚了，饿不饿？”
少年乖巧地点点头。
“喏，给你，吃吧。”
少年正要落寞地走回岸边，蹲坐着吃。
段觉晴见不得他这可怜委屈小狗眼神，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就在这里吃。
少年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抬起头来。
他盯着段觉晴，目光灼灼：“姐姐，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长睫在少年白瓷一般光滑的上眼睑投下暗影，不知怎地，戳地段觉晴一片酸软。
“可以啊，”段觉晴毫不介意地点头答应，笑眯眯地说。
不知怎地，阿宁也恰好抬头望来，黑湛湛的眸子在这儿幽暗的光线里，泛起了粼粼波光。
段觉晴起身打了个哈欠，对着灵果道：“我先去睡了，你们吃吧。”
说着，她就往屋子走去。
刚跨步，灵果拉住了她的袖子，“姐姐！”
“恩？”段觉晴疑惑地扭过头。
灵果咬了咬唇，“你……”
灵果欲言又止，还想提醒段觉晴注意点少年，瞥到少年看过来的视线，还是按下不表。
段觉晴拍了拍她的手，淡淡道：“放心吧，我晓得的。”
她转身进了卧房，不多时。
忘川河畔只剩下少年和灵果二人。
灵果有些坐立不安地想先行离去。
少年看穿了她的意图，不动声色地问道：“灵果姐姐，你怎么了？”
灵果摇摇头，也一同站起身来，“这些我都吃过了，你慢慢吃，我有事在身。”
“哦”。少年喝了一口茶水，咽下嘴里的甜蜜噎人的糕点，幽幽道，“灵果姐姐，你知道忘川河下，有多少冤魂吗？”
未走远的灵果摇摇头，不明所以，回头看向神色不明的少年，“数以万计吧，怎么了？”
少年也正此时，抬头看向她，漆黑的眸子，像是蕴藏着一潭幽幽泉水，他轻声道：“那么姐姐知道，这些冤魂的下场是什么吗？”
“什么？”灵果不解地看着他。
少年垂首，轻轻抿了一口清茶。
灵果怔怔地看了他许久，终于忍耐不住道：“阿宁，你到底要做什么？”
少年轻笑，眉眼温柔缱绻，“我不要做什么，灵果姐姐，你就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就够了。”
他声音低沉，像是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听着令人莫名其妙就想依附他，心甘情愿地付出。
但灵果只觉得害怕，恐惧，甚至忍不住想要战栗。
灵果看了少年许久，终于忍耐不住道：“阿宁，我希望你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少年的眸子在月光下愈发的黑沉深邃。
他没有说话。
灵果见状，叹息了一声，继续道：“你既然如此喜欢人间的食物玩具，投胎去吧。这冥府忘川河畔，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你留恋的。”
“灵果姐姐，忘川河下数以万计的冤魂，我作为其中一缕，为何不能留在冥界？”
少年望着不远处的灵果，黑漆漆的瞳孔里映照着她的脸庞。
灵果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你想死？”少年的语气，似乎漫不经心的。
灵果呆站在原地许久，好不容易克制住心里的恐惧大声道：“阿宁，我告诉你啊，你不能这么干！”
阿宁永远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其实这条忘川河下面的冤魂，都已经被他收服了，现在全部供奉他驱使，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少年抬头，目光茫然地看着她，似乎不大明白她在说什么。
少年耸肩，懒洋洋地说：“我可没有咒你，我只是提醒你。
灵果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忘川河畔的，只离开前，看着那幽暗的河水，一阵头痛。
实在是养虎为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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