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郑纹绣点开视频电话，声音有点雀跃：“爸！”
“团团又住院了？”视频那头，郑青峰站在黑暗之中，风声呼啸，像是站在山巅或者某个洞口。
听到这样的问话，郑纹绣的笑容凝固了，她反问道：“爸，你在哪里啊？”显然不想回答关于儿子的事情。
“找点东西，你别管我，赶紧去把团团接回来，最近不许他到处跑。”郑青峰语气僵硬。
借着手机灯光，郑秀文勉强看见父亲严肃的神色，她努努嘴唇，气性上来，一下子把视频挂断。
郑青峰独自坐在皑皑白雪的山腰，手机屏幕亮着，桌面壁纸是年轻一点的郑纹绣抱着一个嫩呼呼的小孩子。
他闭着眼睛，耳边是刚刚女儿惊讶的那一声爸，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想起外孙刚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团，眉眼五官和他妈妈小时候如出一辙。
要不是冲天的灵光根本遮不住，郑青峰怎么可能做出那样子的事情？
“老郑，该你休息了。”要争从帐篷里出来，山风一吹，冻得他一哆嗦。sxynkj.ċöm
已经早上六点了，郑青峰打了个哈欠，心道休息个铲铲，但还是回答了句好。
还有三个多小时才天亮，他实在是熬不住了。
郑纹绣捏着手机失神的坐在床上，吴爸爸知道是老丈人的视频，也不敢说话，一个人默默起床去做饭。
等米饭发出香味，吴爸爸把金黄的炒蛋端上桌子，路过卧室的时候听见隐约的抽泣声。
把手在围裙上擦擦，他推开卧室门，轻轻走到郑纹绣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小六，爸爸那样子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吴爸爸说的有点勉强，“明眼人都看得见他对你有多好，他不可能真的伤害我们的孩子的。”
“我只是有点想不通。”
“爸爸做的事，我们寻常人都不清楚，兴许只是我们无法理解。”吴爸爸狠了狠心，“况且那些只是我们的猜测。运气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的，兴许就是团团命在这里了！”
“你在胡说什么！”郑纹绣提高声音，手捏成拳狠狠在丈夫手臂上捣了一下，“不提他了，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去医院。”
医院里，吴运早就醒了，昨晚他睡得极不安宁，梦里全是光怪陆离的事情，醒来身上像是被巨石碾过一样，手酸痛到抬起来都费劲。
病房外传来脚步声，吴运一听就知道是父母来了，他一手拿起水杯，一只手优哉游哉的看着手机。
“就知道看手机。”吴爸爸走在前面，一开门就看见这样的吴运，故作严厉的呵斥他。
又转头抱怨道：“皮猴子一样的东西，就你们惦记他，要我说就该等他自己办出院回家才对。”
“去去去，老娘当年也是这样看你的，要不是你奶奶爱你，早就被我赶出家门，靠着田埂长大了。”吴奶奶骂骂咧咧，赶苍蝇似的把吴爸爸推开。
“有素菜饼和稀饭，早上咱吃清淡点，中午想吃啥给奶说，我盯着你爸给你做，保管他不敢吐口水在你饭里面。”
“哈哈哈哈！”吴运看见奶奶的时候就已经把手机和水杯放下，下床去牵奶奶，顺着老人家问道，“万一他趁你没注意的时候吐呢？”
吴奶奶也大笑：“他敢，第一口给他吃。”
吴爸爸坐在陪护床上，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把房门一关，大声点说话也影响不到别人。
进病房的时候，吴运就发现母亲情绪不对劲，趁着母亲不注意，他悄悄对吴爸爸使眼色。
吴爸爸晃了一下手机，他就明白了。
吃过饭，吴运抢在奶奶前利索的把碗筷一收，笑着问他母亲：“妈，外公有两个月没给我电话了，他最近有没有联系你啊？”
吴奶奶瞪了一眼作怪的吴爸爸，提起饭盒命令他开车带自己去买菜，把房间留给母子两人。
“团团，我......”
“妈，外公对我很好的，你们一直都看得到对吧？”吴运也知道这件事情的症结所在。
自从他开始明白事理，家里无论事情大小，他能不能做决定，爸妈都会告诉他。
把郑纹绣扶到床上坐下，吴运弯腰正视母亲眼睛，认真说道：“妈，我从三岁开始去幼儿园，到前年我毕业，一共读了二十年书。除了小说，没有任何一本书记载了人的运气会怎么样。”
吴运想和母亲长谈，就把不远处的凳子搬到母亲面前，就那样几步路，他也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打了个趔趄，差点就脸朝地摔下去。
吓得郑纹绣赶紧把他按在床上。
“你躺着好好说。别动，千万别动。”
“妈，这只是意外。”吴运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妈妈相信自己真的只是运气不好，“这种事情真的和外公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所有人都在传是外公害我变成这样猫嫌狗憎的倒霉蛋，我也绝不相信。”吴运早就想和母亲说这个事情了，“你想啊，外公要是真有这样的本事，我们家哪里还是这个样子，要是他干的事情真的这么玄乎，他不早逼着你去学习了？
就算因为你资质不行，学不会，难道他就不考虑教一下我？”
郑纹绣刚准备说话，吴运就打断她：“妈，运气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我是从来不信的！
我之所以愿意走山过水去各个寺庙道观拜拜，也愿意配合阴阳老师看蛋问米，都是为了让你们安心。
既然你们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而且你们并没有因为这种信仰就生病了也不愿意去医院，更没有因为除了我之外的事情去求神拜佛，我并不在乎我信不信这样的事情，我只是为了让你们心安。”
吴运握住郑纹绣的手：“我只知道他是我外公，逢年过节都会给我准备礼物，我年年生日都会给我准备好吃的，也会给你买好看的衣服。”
“唉。”郑纹绣长叹一声，“你不清楚很多事情。”她心里五味杂陈，很多事情缠绕在一起，根本理不出一个头绪。
“那我现在可不可以清楚了？”吴运觉得脑袋有点晕沉沉的，“妈，我这次真的被吓到了，我想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郑纹绣的话，她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一个短头发，大眼睛的女孩子，鹅蛋脸上带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你好，请问吴运先生是在这间病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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